75、第 75 章(2 / 2)

沈沅嘉立馬就被轉移了注意,笑著說道:“在等我夫君。”

她的言語中,滿是欣悅,似乎說到那個人,她便很是愉悅。

陸筵袖中的手指蜷了蜷,目光凝在她臉上。

沈沅嘉不解,不自在地說道:“公子何故這樣看我?可是我臉上沾了臟東西?”

說著,沈沅嘉摸了摸自己的臉。

陸筵倏地伸手,指尖落在她的發絲上,珍重地碰了碰,在沈沅嘉出言嗬斥前,又漫不經心地退開一步。

他平靜地攤開手,露出一片乾枯的樹葉,“你頭上有葉子。”

沈沅嘉錯愕,不過想到這人是替她整理儀容,並不是心存冒犯,便笑了笑,道:“多謝。”

不過,身子卻是不動聲色地往一旁移了移,與陸筵隔開了一些距離。

陸筵眼睛暗了暗,心下有些黯然,掩在袖子下的指尖摩挲了幾下,似乎在回味方才那蜻蜓點水般的觸碰。

兩人之間,一時靜默下來。恰逢此時,路過兩個路人。

“聽說了嗎?安遠侯在朝堂上好像又惹怒了陛下,惹得陛下不悅了。”

“是嗎?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吧?這一個月來,不是時時發生嗎?”

“你說這到底發生了何事,陛下忽然就對安遠侯冷淡下來了,自陛下登基,四年有餘,陛下當初不計前嫌,將六皇子陣營的安遠侯委以重任。朝中上下哪個不羨慕?要知道,當今聖上,可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主……他性格……與旁人不同,也不會過分偏向於任何一人,而這安遠侯在陛下那裡就成了意外,你說讓人羨慕不羨慕?可是這麼多年都沒事,怎的這次就發作了呢?”

路人不敢妄議君王,在一些容易被人抓住話柄的地方,含糊其辭,不過旁人也都聽得懂。

另一人接道:“誰知道呢!可能是陛下也厭煩了安遠侯吧?畢竟,安遠侯也並非什麼驚才絕豔的人才,這麼多年,若非陛下寵信,哪裡輪得他在朝中這樣風光?先不論陛下親自提拔的刑部侍郎祝憂之,再說大理寺卿陸學儀,哪個不是翩翩公子,驚才絕豔?安遠侯,實在是不清楚哪一點入了陛下的眼……”說到後來,這人語氣也有點酸,顯然,他也不忿江雲澈當年風光無限,權侵朝野的樣子。

“好在陛下聖明,發現那安遠侯不是什麼值得重用的人,如今便厭棄了他吧……”

“咱們陛下,哪哪都好,就是遲遲不肯冊立後宮,唉……”

兩人話題不再談論安遠侯,反倒開始言論些雜事,漸行漸遠。

陸筵漫不經心地說道:“不知姑娘對於方才二人所言,是何看法?”

沈沅嘉抿了抿唇,淡聲道:“朝陽之事,我一介女流,如何知曉?”

陸筵含笑,道:“也不算是朝堂之事,更何況,此處就你我二人,你就算說了些僭越之言,也沒關係,我不會去告發你。”

沈沅嘉被他的話逗笑,道:“談什麼告發不告發,當今聖上並非是非不分之人,哪會因為一些言論而隨意懲治他人?”

陸筵聞言,嘴角彎了彎,心情愉悅了幾分。

“安遠侯許是比不上祝憂之,陸學儀等人,可他也有自己的才能,陛下並非昏庸之人,重用何人都是其的策略,我等不是他,不能得知陛下的想法。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朝堂本就變幻莫測,今日是他起,說不定明日就是他落,起起落落,出乎意料。”

沈沅嘉目光沉靜,說道:“我倒認為,適當的挫折更能磨礪人心,若是安遠侯德不配位,陛下貶斥他,也是合理的。若是安遠侯因此發奮,使自己變得更加優秀,那也不錯。”

沈沅嘉的話語,並非因為安遠侯是其夫君而有所偏頗,也並未對當今聖上有所怨懟。

陸筵眼中閃過讚賞,不愧是他心儀的女子!

“安遠侯是我夫君。”沈沅嘉忽然道。

“可能公子會覺得,我方才的話太假了,可我自己知曉,我不偏不倚,正是心中所想。安遠侯若是青雲直上,位列重臣,我自是驕傲歡喜,可若他被貶,我也不會傷心失落。於我而言,平安喜樂,夫妻和睦,方是我之所願。”

說著,沈沅嘉抿了抿唇,羞赧道:“公子可會覺得我心願平庸,胸無大誌?”

陸筵凝眸,深深看了她一眼,方道:“並不。”

他心之所願,亦如她。

沈沅嘉見他並未輕視她,舒了口氣,笑道:“公子也是性情中人啊。”

陸筵笑了笑,不答,抬步便往雨中走去,大雨瞬間就將他的額發打濕。

他也想清楚了一些事。

“公子?”身後傳來沈沅嘉的驚呼聲。

陸筵止步,回首:“姑娘留步,家中有事,我先行離去了。”

說著,就轉身欲走。

可不過剛走了兩步,自己頭上的大雨便消失不見,而他眼前,也多了一抹紅影。

他微愣,站定。

就見沈沅嘉舉著油紙傘,站在他身後,紅梅綻放在頭頂,替他遮去風雨。

“公子,這把傘你拿去吧!這麼大的雨,你若是淋濕了,難免不會感染風寒……”

少女嬌豔若陽的容顏上滿是關切,正如他們第一次遇見時,黑洞洞的山崖處,光暗交接,少女輪廓瞧不真切,唯有一雙眼裡的擔憂,如同明月般耀眼。

她擔憂地望著他,與現在,一般無二。

陸筵心中,像是朝陽下洶湧的海麵,湧起隱秘的澎湃。好在,她未曾改變,即便他曾經想要破壞她的平靜與幸福,她仍是那樣純稚。

陸筵指尖微動,伸手接過沈沅嘉的傘,雨水順著傘麵流下,似一道珠簾,讓兩人自成一方天地。

雨幕下,傳來男子清淡淡的聲音。

“姑娘,後會有期。”

若他毀了沈沅嘉的幸福,她會鬱鬱寡歡,怨恨不已,他是否舒暢開心?他是否能夠得償所願?他已然夠卑劣了,卻不想,將這卑劣血淋淋地暴露在她眼前。

陸筵心想,以後,他的愛慕,唯他一人知曉便可。

他惟願,她一生喜樂安康。

作者有話要說:男主視角的前世結束了。

有點心疼陸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