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 77 章(1 / 2)

沈沅嘉坐在床一側的繡墩上,替陸筵掖了掖被子,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陸一拱手道:“殿下幾日前尋找您的時候,體內的混毒突然發作,昏迷三日,昨日剛醒,便將您救了出來,後又暈倒了。”

沈沅嘉指尖緊緊攥著,聲音帶了一絲顫抖,“混毒?”

她想起來,上次陸筵中毒昏迷,他身邊的大夫劉彥霖告訴過她,陸筵從小日積月累,體內有好幾種毒,隻是靠著深厚的內力,才安穩至今。如今混毒發作,難道意味著陸筵……

沈沅嘉啞聲道:“可有救治方法?”

陸一道:“還要等劉彥霖先生來才能知曉。”

“劉先生還有多久到陵州?”

“所幸劉先生就在不遠處的平洲,快馬加鞭,今日就能到陵州。”陸一道。

沈沅嘉眉心稍稍舒緩了一些,隻能耐下性子等待劉彥霖到來。

劉彥霖在醜時一刻趕到了酒樓。

他風塵仆仆,滿臉的倦意,顯然趕路也沒能好好休息。

沈沅嘉朝他福了福身,鄭重道:“多謝劉先生,我知曉先生千裡趕來,十分辛苦,可殿下混毒發作了四日,危在旦夕,還望先生儘快醫治。”

劉彥霖連忙扶起她,“太子妃,臣惶恐啊!臣定當竭儘全力,為殿下醫治。”

沈沅嘉堅持將禮行完,“勞煩您了。”

劉彥霖不再多說,快步走到床前,見到陸筵泛著黑紫的嘴唇,臉色大變,急忙挽起袖子,將手搭在他手腕上。

沈沅嘉緊緊盯著他,一點也不放過他臉上的神情。

劉彥霖反複把脈,唯恐出錯。半刻鐘後,劉彥霖臉色凝重,聲音沉澀:“太子妃,恕臣才疏學淺。”

沈沅嘉身子晃了晃,身形不穩,陸七趕忙扶住她,沈沅嘉穩了穩心神,道:“先生此話什麼意思?”

“殿□□內的毒本就怪異,各類相生相克,又在多年的對抗中延生出了新的毒素,更加複雜多變。不瞞太子妃您說,這毒,殿下早年發作過幾次,來勢洶洶,危及性命,隻能采用以毒攻毒的方法,將毒性壓製住。好在後來殿下內力深厚,將毒壓製在體內,一時也相安無事。如今殿下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又加之內力潰散,這次的毒,便不能用以毒攻毒的法子,否則毒性太烈,殿下的五臟六腑,根本承受不住。”劉彥霖臉色凝重,緩緩說道。

沈沅嘉忙道:“可以用上次的法子,可以由我先喝藥,緩解藥性,再放血喂給殿下啊!”

劉彥霖搖了搖頭,“這次與上次不同,上次您喝的是解藥,這次是喝毒藥。且這毒藥毒性太烈,頃刻斃命,根本來不及讓您稀釋藥性。”

沈沅嘉眼裡的光頓時黯淡下去,喃喃道:“沒有彆的方法了嗎?”

劉彥霖不說話,臉色鐵青,顯然他也沒辦法。

沈沅嘉心如死灰,跌坐在床上,怎麼會如此?按照前世的軌跡,陸筵會登基為帝,他命不該絕啊……

沈沅嘉倏地僵住了身子,不,不一樣了。她重生了,她改變了自己的命運,連帶著,也改變了陸筵的命運……

腦海中天旋地轉,她隻覺得濃濃的自責將她淹沒,她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是她自私,是她貪心不足,妄圖以替身的身份接近陸筵,嫁給陸筵。

“是我錯了……”沈沅嘉臉色煞白,虛弱的說道。

陸七並沒有聽清楚沈沅嘉的話,她道:“姑娘,您說什麼?”

沈沅嘉恍若未聞,目光直愣愣地看著床上,安安靜靜躺著的陸筵。

陸一和祟聽完劉彥霖的話,眼睛通紅,沉默的站在一旁,見沈沅嘉失魂落魄的模樣,也有些動容了。

沈沅嘉握住陸筵的手,卻發覺自己握著的,像是一塊冰。

她愣了愣,繼而雙手合握住他的大掌,她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久久凝望著那張俊美舒朗的臉。若是忽略他的蒼白,任誰看都以為他睡著了。

沈沅嘉忽然道:“張貼布告,廣納名醫,大周地大物博,能人異士眾多,總會有方法的。”

“我不會放棄……”沈沅嘉一字一句說道,“也不能放棄。”

陸一幾人也被她話語裡的堅決說動,他們咬了咬牙,是啊,他們不能放棄。殿下還等著他們去救呢!

幾人連忙告退,出門去想法子了。

劉彥霖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歎了口氣,如今兩情相悅,卻是要天人永隔。

他都忍不住要罵老天爺了,陸筵苦了一輩子,登基在望,又將與心上人成婚,如今卻要將他帶走!

這賊老天!

沈沅嘉聽著房門闔上的聲音,半晌,啞聲道:“殿下,您要醒過來啊!”

話落,她俯身,將溫熱的唇落在他唇上。

旋即鬆開手,起身離開了屋子。她也不能乾坐著,總要儘些力。

沈沅嘉一襲素衣,未施粉黛,遙遙望著高聳入雲的階梯。

大恩寺寺前有三千三百階,傳聞心誠者,三跪一叩,登上大恩寺,便能感動佛祖,降下恩澤,逢凶化吉。

沈沅嘉本不信這些,可她如今都能重生,對於這些,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更何況,這算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大恩寺百年佛寺,香火鼎盛,定然有一定的積蘊。比如,藥。她想要打動僧人,賜她良藥。

沈沅嘉深吸了一口氣,毫不猶豫地跪在粗糙的石磚上,發出沉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