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2 / 2)

這裡是王家祖墳,周圍修建得很是清幽,是一處適合身後安寢的風水寶地,而且王家世族煊赫,這墓碑也做得莊嚴肅穆。周圍甚至還建有燭亭,便於祭祀的時候,點燃蠟燭,作為引路燈。

陸筵將王雅嫻附近的燭亭點亮,旋即便跪在了墓碑前方。

“孩兒不孝,十五年才來看您。為了讓您消氣,我將我的妻子也帶來看您了。她端莊秀麗,蕙質蘭心,是個極好的姑娘,與母親您很像。”陸筵緩緩道。

沈沅嘉跪在她身旁,聽著陸筵的話,心中有些酸澀。陸筵五歲喪母,他對於王雅嫻的記憶,著實不多。可見陸筵這溫和的神情,也明白,那些為數不多的記憶,於他而言,多麼珍貴。

也明白,王雅嫻,的確是個好母親。

陸筵本就是個寡言的人,說了一些話便起身:“母親,我明日就要走了,也就不能來給您辭行了,還望您見諒。此次回去,怕又是許久不能來看您,望您珍重。您在天之靈,也要好好看著,我如何將曾經欺辱過王家,欺辱過我的人,一個難忘的結局。”

最後幾句話,隱隱也帶上了殺意。

沈沅嘉聞言,默不作聲地將手放在他手背,給予他一些溫暖,卻沒有指責他太重殺戮。王家傾覆,王雅嫻自儘,陸筵喪母,父親猜忌,多年坎坷,多次在生死邊緣徘徊……

這一樁樁,一件件,她都沒有資格勸他原諒……

陸筵收斂了殺氣,又恢複了往日漫不經心地模樣。

“母親,我走了。”

陸筵起身,將沈沅嘉一同拉起來。

沈沅嘉望著墓碑,心中緩緩道:“伯母,您放心,以後我都會陪在他身邊,愛他敬他,不離不棄。”

兩人相攜離開,竹林清幽,微風徐徐,帶來了絲絲涼意。

*

翌日,陸筵與沈沅嘉一同去了王家辭行。

王老夫人依依不舍地拉著陸筵,舍不得鬆手,她渾濁的眼睛緊緊看著陸筵,“你還沒多待幾日,怎的就要離開了?”

陸筵坐在王老夫人手旁,溫聲道:“孤是太子,如今又有監國大權,不宜離開盛京太久。”

王老夫人眼睛閃了閃,她當了這麼多年王家主母,也不是愚蠢之人,也知道陸筵這隨意地話語裡,掩藏了多少危險。

三言兩語,她便知曉,盛京恐怕出了大事,不然他也不會這麼急急忙忙要趕回去。

王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和藹道:“殿下,什麼都比不過性命重要。若是出了問題,一切以性命為重,千萬不要激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她深知奪嫡的慘烈程度,康正帝時期,先帝十五個皇子,死的死,殘的殘,幽閉的幽閉,哪個下場不淒慘?先不說皇子,就是那些跟隨著皇子的官員世族,都不知死了多少。

王家已經落敗成這樣了,也沒什麼好怕的了,她唯獨就希望,陸筵能好好的活著。

“我老了,榮華富貴,也享受了不知道多少年,我也沒多少日子活了,就希望子孫平平安安的,殿下,我這個心願,不知您能否達成?”王老夫人緊緊握著陸筵的手,殷切地望著他。

陸筵頷首,“放心吧,外祖母,我一定好好的。”

王老夫人見他並不是敷衍,稍稍放了心,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她又轉頭望向一旁的沈沅嘉,慈和道:“嘉嘉。”

沈沅嘉依言上前,喊道:“外祖母。”

王老夫人眼裡閃過笑,她握著她的手,與陸筵的手交疊在一起,溫聲道:“你們也要好好的,願你們恩恩愛愛,意篤情深。我身子不太好,恐怕你們成婚的時候,我無法到場,作為長輩,有些話我便提前說吧。夫妻之間,信任最重要,猜忌和提防,會將夫妻二人越拉越遠,此時便需要溝通。高處不勝寒,位置站的高了,總會有閉目塞聽的時候,這時候,總要有一個讓人清醒的存在,夫妻一體,互相勸誡才是最好。”

王老夫人說完這一大串話,也有些乏了,她紅著眼,望了他們一眼,道:“走吧。晚了,就耽誤事情了。”

陸筵和沈沅嘉神色有些黯然,不過仍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禮,才轉身離開。

沈沅嘉回首看了一眼,就見王老夫人神色和藹地望著他們,目光悠遠。

見她回頭,衝她笑了笑,無聲道:“去吧!”

沈沅嘉鼻間一酸,險些落下淚來。王老夫人,是她遇見的,最慈善祥和的長輩了。

那是她在榮陽侯府,不曾體驗到的溫情。

兩人上了馬車,陸筵見她情緒低落,柔聲道:“不要傷心了。待盛京局勢穩定了,孤便將外祖母他們接到盛京去住,那時候你們便能時時相見了。”

沈沅嘉情緒不高地點了點頭,也知道這是陸筵的安慰話語,王老夫人年事已高,身體不好,受不了長途跋涉,恐怕不能像陸筵所說,將她接往盛京。

陸筵見狀,轉移話題道:“回盛京之後,你要小心一些。”

沈沅嘉抬眸,疑惑不解。

陸筵神色凝重,沉聲道:“盛京局勢有變,恐怕有一段時間不太平了。”

沈沅嘉坐直了身子,問道:“發生了何事?”

陸筵手搭在膝上,隨意地敲了敲,道:“二皇子被殺了,朝中上下惶恐不安,一直上折子給康正帝,要他出手調查。又有六皇子與蒼夷國勾結,惹得邊境不太平。內憂外患,盛京局勢很不穩定。”

沈沅嘉蹙了蹙眉,如今真是內憂外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