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嘉停下了腳步,素手輕輕搭在腹前,眼底有些戒備。
男子見狀,在距離沈沅嘉三步遠的時候便停下了步子,他一雙眼眸無所顧忌地巡梭在沈沅嘉臉上。
沈沅嘉本該不悅,可男子眼底毫無登徒子的放肆,她看到了一閃而逝的悲痛。於是她便沒有出言嗬斥。
素婉本想出聲,可她看沈沅嘉神色淡淡,並無不悅,也就退了回去。
這位公子看著衣著華貴,且能出現在後宮,顯然身份不低。
男子眼底劃過傷心,穩了穩心神,他一把扯下腰間的玉佩,讓它臥在手心,展示給看,“姑娘可認得此物?”
他手中躺著一塊古樸的玉佩,上麵的花紋很是奇特。
沈沅嘉看了一眼,搖頭:“不認識。”
男子急急道:“煩請姑娘再仔細看看吧!”
沈沅嘉眨了眨眼,杏眸晶亮,眼神落在玉佩上,她細細端詳了一番,複又道:“這玉佩我的確未曾見過。”
男子失落不已,退開一步,望著她,眼神裡溫和脈脈,“是在下唐突了,實在是姑娘與在下的妹妹長得有幾分相似,在下思妹心切,一時冒犯了。”
說完,他雙手交疊,拱了拱手,表示歉意。
沈沅嘉心裡微動,不知為何,竟然有些好奇:“令妹在何處?若是思念,去看她就好了……”
男子眼神閃了閃,輕聲道:“八年前,幼妹不慎跌落懸崖,消失不見了……”
沈沅嘉愣了半天,心裡有些酸澀,半晌,她麵露歉意,道:“抱歉,提及了公子的傷心事。”
本來一旁的素婉對於男子的行為很是不滿,如今知曉他不過是想念自己死去的妹妹,心底的不滿也煙消雲散了。
“姑娘不必道歉,您並不知曉此事,不知者無罪!”男子舒朗道。
沈沅嘉頷首,她溫聲道:“既然公子在這裡煮雪烹茶,那我就不打擾公子雅興了。告辭。”
男子退開一步,道:“姑娘留步,我這兒茶也品的差不多了,還是姑娘留在此處吧。”
說著,他不等沈沅嘉拒絕,就快步離開。男子的侍從也動作迅速地收了茶具,經過沈沅嘉身邊的時候,彎了彎腰,“姑娘,小的告退。”
說著,也步伐飛快的跟上了男子。
亭外小雪紛揚,不一會兒就飄起了鵝毛大雪。男子的背影越發模糊,若隱若現間,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沈沅嘉美眸望著男子離去的背影,心底升起一抹失落,待她反應過來,又覺得自己這感情來的莫名其妙。
沈沅嘉暗道:都說女子懷孕了,容易多愁善感,果不其然,自己如今聽著彆人的遭遇,竟有些感同身受了。
她微微晃了晃腦袋,將這莫名其妙的愁緒拋之腦後。恰好此時,禦膳房裡的人鍋子也準備好了,她如今也有些餓了,正好就這雪景用膳。
……
“世子,剛剛那姑娘……真的與王妃長相極為相似呢!”侍從忽然說道。
男子,也就是周王世子,陳忘瑜腳步頓了頓,道:“剛剛那個可不是什麼姑娘,她是當今皇後。”
侍從一愣,“皇後娘娘?可她穿著的衣裳並非皇後儀製啊……”
陳忘瑜道:“都說皇後娘娘不喜奢華,恐怕她更喜歡穿常服吧。”
他見侍從仍是疑惑,解釋道:“剛剛那女子見了我,下意識將手擋在腹前,說明她懷有身孕。加上今日封後大典,宮中若無陛下宣召,是沒有其他女眷的。而當今聖上,後宮裡唯一正妻,不存在其他妃嬪,是以,她就是皇後。”
方才他一時見到一個這樣麵熟的人,震驚不已,也沒有心思去想對方的身份,如今慢慢回想,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侍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皇後娘娘絕色傾城,果然名不虛傳啊!”侍從讚道。
剛剛他偷偷看了一眼,驚為天人。
更讓他震驚的,還是皇後娘娘的容貌,與王妃很是相似。
陸忘瑜沉默了一會兒,想著,若是他的妹妹能夠好好長大,應該也會長成讓人心折的女子吧。
陸忘瑜心神飄忽不定,剛轉了個彎,迎麵就撞到了一個人。
“抱歉。”
陸忘瑜見對方是個婦人,被他撞到在地,連忙躬身要將她扶起來。可對方神色慌張,見了他,下意識躲避了他的手。
陸忘瑜收回了手,站直了身體,他以為是婦人不願意與外男接觸,便退開兩步,溫聲道:“夫人,是在下無意撞了您,一應損失,在下可以一力承擔。”
陸忘瑜擔心對方摔了一跤,到時候傷了身子,便主動說道。
鄧氏低著頭,急切地說道:“妾身無礙,公子自行離去就好。”
陸忘瑜見對方似乎很不願意見到自己,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離開為好。
他剛要離開,眼角餘光就看到了一塊錦帕,錦帕裡露出一抹玉色。
陸忘瑜眼神一凝,這玉佩的顏色,他貼身佩戴了二十多年,如何會不認識?
鄧氏也發現了自己的錦帕掉了出來,她慌忙去撿,可有人先一步將玉佩撿了起來。
陸忘瑜心神巨顫,他指尖微微顫抖著將玉佩拿在手上,半晌,他解下自己的玉佩,緩緩將兩塊玉佩拚接在一起。
兩塊玉佩緊密貼合,不留一絲縫隙。
半月型的玉佩想合,就是一枚完整的玲玲玉佩。
陸忘瑜抬眼,急切的問道:“這塊玉佩,您是從何處得來的?”
鄧氏心知,眼前這個人是周王世子,她若是說了,那可是要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