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那兒(1 / 2)

彆來吳漾

明明方才我們都站在了對立麵,甚至劍拔弩張起來了, 她倒好, 還不管不顧地求我捏她。都要是做娘親的人了, 怎麼還能可愛成這副模樣。

薑域也坐了過來,神色緩和了不少, 甚至主動開口給我和薑初照道了歉:“蟬兒說得對,是我太過緊張,阿照,阿厭, 抱歉。”

我對他這個稱呼不滿意, 敲了敲桌麵提醒他:“現在應該叫我嫂嫂。”

薑域慢條斯理地笑了:“嫂嫂。”

薑初照把新燙好的筷子放在我的麵碗上, 也不知怎麼了,方才還抖擻萬分戰力十足的他,現在卻沒了多少精神, 嗓音裡帶著顯而易見的倦怠:“吃吧,快要涼了。”

*

進了宮門, 送我回鳳頤宮的一路上, 薑初照都悶悶不樂。他不開心的原因我大約能猜到一些,但也說不太準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於是忐忑著問他:“是因為哀家輕易地原諒了你六皇叔和六皇嬸, 所以你不開心啦?”

晚風輕盈拂過, 攜起他鬢角長發, 柔而緩地落於他肩胛。

“不是。”他回答道。

“那是為什麼?”

“就是突然不確定, 朕在你心裡有多少分量。”

我不太明白他什麼意思, 抬頭去看他,卻發現他眼尾染上一些嫣色,像是在委屈著隻是還沒掉淚,於是安慰道:“你在哀家心中,當然有很重的分量。”

“那六皇叔呢,他在你心裡又有多少分量?”

我垂眸看路:“沒什麼分量。”

薑初照並不滿意我這個回答,“既然沒什麼分量,為什麼在得知他跟邱蟬有孩子後,你手中的筷子會掉下桌去?”

事實上,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為什麼。

明明曾經經曆過一遍,也知道他同邱蟬更多的事,可為何再次聽到那句話,還會生出猝不及防之感。

大概是因為自己不曾擁有,所以就格外敏感。可這些上輩子的事,要怎麼跟薑初照講呢。

我忽生出些難過,對著夜空長長吐出一口氣:“不知道陛下信不信,哀家很期待,也很盼望,你能有個孩子。薑域隻有邱蟬一位夫人,都能有自己的孩子了,你有二十一位夫人呢,應當比他更容易吧。”

他語氣有些絕望,眼底的嫣色更重了一些,像極了春日景盛之時偶落於深潭邊的桃花瓣,好看是好看,就是有些寒凉:“你可真操心,該不會真的把自己當成朕的親娘了吧?”

我無措地摸了摸後腦勺:“縱然不是你親娘,但給你做母後,哀家確實是真情實感的,且每一日都在努力去做好你娘親這個角色,”說到這裡,就滿懷期待地去問他,“哀家這後母當得可還行?”

他聞言便嗤笑一聲,整個人像是突然從垂死狀態掙紮起來,精神都昂揚起來:“一天不氣朕,你就覺得不舒坦是嗎?”

我便不說話了,靜默地望著他。雖然沒什麼帶孩子的經驗,但從我跟喬正堂那裡便能知曉,這種時候父母說得越多,孩子就覺得越煩。

本以為這樣他就能好受一些,可他卻在風中撲簌了幾下眉睫,哽咽著問了我一句:“所以,還是喜歡六皇叔,對嗎?”

真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問題。

上輩子,薑初照就問過我好多次,是否還喜歡薑域。

每一次,我都不知該如何回答。因為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還喜不喜歡他。

若說喜歡,可我確確實實又不想跟他在一起;若說不喜歡,看到他和邱蟬在一起我卻還是會在意。

上一世,我似乎一直處於某種矛盾中。對薑域如此,對薑初照也是如此。一直找不到能說服自己的答案,於是就選擇最輕鬆的解決辦法,那就是逃避。

隻是逃著逃著就發現,自己越來越不清楚何為喜歡,何為不喜歡。甚至到生命的尾聲,我連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什麼感覺、什麼樣子,都不太曉得了。

說到這裡,就很羨慕餘知樂和邱蟬呢,餘知樂一直清楚自己喜歡薑初照,邱蟬也一直知道自己喜歡薑域。唯獨我,隻在十五歲那年體會過初遇薑域時的羞赧,那幾乎是我唯一能確定的男女間的喜歡。

是於天地之間,驟然遇見,日光鼎盛,花枝絢爛,本沒有什麼目的的自己因為他的存在而願意隨他往前走,路上順當也好,蒼茫也罷,隻要能和他在一起就覺得什麼都不怕的,那種喜歡。

可悲的是,薑域對我並非也是如此的感情,於是,這唯一能確定的喜歡,不過一年便潦草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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