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嚇到(1 / 2)

嫻妃跳完舞,就到了餘知樂的節目,她照例是表演彈琴的,隻是這次還有另一個人坐在她後側方,用另一把琴為她作和。

這讓我有些驚訝,因為此人是個男人。

饒是醉眼朦朧,可看到他笑起來時露出的兩顆奪目的小虎牙,我還是確認了他的身份——

小如公子?

薑初照看著我把眼淚都抹了去,才輕聲細語地解釋:“這位是教坊司新招的樂師,琴彈得很不錯,聽說……《六合》就是他寫的。”

入眼處,小如公子已經整理好琴案,端端正正地坐著,可目光卻一直放在餘知樂的身上,沒有半分移轉。

我不由地泛起一陣心慌,趕走麵前熏然大作的酒氣,一邊瞧得仔細些,一邊皺眉問薑初照:“除卻這些,你還曉得他彆的事嗎?”

薑初照淡定從容如一條老狗,甚至恢複了愜意的姿態,把胳膊肘搭在了軟靠上:“譚雪如,十八歲,江南巨賈譚峰的小孫子,十歲時隨父母遷居京城,入宮之前在樂坊裡當過琴師,去戲團演過乾旦,到茶館做過說書先生。上個月剛被他父親攆出家門,就來參加了教坊司的秋考,被大樂正相中,所以現在是樂師了。”

本想問一句他為何知道得這麼詳細,後來就想到老皇帝在位時,教坊司有位樂師曾跟一個妃子勾搭上了,自此教坊司招人都得皇帝陛下親自過目。

“哀家倒不是想聽這些……”我看著前麵已經雙琴合奏,分外和諧的兩個人,忽然有些牙疼,不知道如何提醒我這傻兒子,今夜秋月,明宵春光,後日他頭上就可能長青草。

哀家這廂還在惆悵著該不該把小如公子和餘知樂的淵源告訴他呢,他卻突然笑了,放下酒盞衝我欣喜挑眉,講出那件八卦:“太後知道嗎,容妃曾經拒過譚雪如的婚。那年他十四歲,現在十八了,也沒再去彆家提過親,想來對容妃還是念念難忘。”

說這些的時候,竟然沒有一星半點兒的擔憂。甚至不但不擔憂,反而很期待某些大事發生。

“知道他對容妃難忘,你還讓他來中秋宴上彈琴?還跟容妃一起彈?”我酒醒了不少,忽然覺得有些看不透了,“陛下這是唱的哪出?真要是出了什麼事兒,你這臉可往哪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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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傻狗卻更加喜悅:“誰讓她撒謊給朕侍寢了,朕倒是巴不得她倆能看對眼,好一起出宮去,”他酌了一口酒,眯眼微笑,“希望這天來快些,!,不然總擔心她又做出什麼事兒來,朕雖然是男人,但也挺害怕的。”

“……”我覺得很荒唐,“你怕什麼?她長得這般好看,即便真的睡了陛下,陛下還能吃虧嗎?”

他睨了我一眼,聲音壓得極低,卻還是讓我聽出了罵我的語氣:“男人的清白就不算清白了嗎?母後一開口就是老雙標了!”

我懶得跟他扯,轉頭看向殿內,聽著你追我趕、你撩我撥,縱意徜徉、山高水長的琴音,想到自己當皇祖母的願望遙遙無期,甚至還有可能當上了祖母、孩子卻不是我兒的,就覺得心痛難耐。一心痛就又想喝酒,最後竟把身旁的一小壇、大概一斤半的葡萄酒都灌了進去。

哀家真是,進步飛快呀。

上輩子喝一盅都胃疼得要死要活,這輩子喝一壇都不在話下,甚至還想再來一壇。

且喝完這些,還能在散席的時候於果兒的攙扶下直立行走,未進行爬行運動,我簡直太能了,很想給自己豎個大拇指。

薑初照作為皇上,是要和皇後手拉手先離席的。

不知他是怕哪個妃子看到不歡喜,當我起身之後,就聽他吩咐:“朕和皇後最後離開,大家也隨太後走吧。”

最後離開呀。

我最後望了天上明月一眼。

那首詩怎麼念的來著?

天為羅帳地為氈,日月星辰伴我眠。

脆生的春雷當頭劈過,我瞬間領悟,回頭衝薑初照笑了笑,又衝皇後笑了笑:花前月下,草地滾翻,你推他進,你吟他歎,最後穀水雨露相逢,子孫如瓜瓞而綿綿。

主筆大人誠不欺我。

在何處進行,都不如在這天穹之下、曠野之上進行來得刺激啊。

隻是不可多想,不然哀家可能會被腦海裡的某些畫麵,妙到睡不著呢。

酒醉之後,一場大夢。

大概是最近確實多夢的緣故,所以會時常去想,如果那些歲月真的是夢,該有多好。這樣就不會有那麼深的印象,醒過來大概就能忘掉。

可偏偏沒法如願,我於醺然之中無所適從,又夢到前塵的事,畫麵還分外清晰。

前世的薑初照在十六日這天清晨趕回來,對我說,“阿厭,生辰安康,歲歲無憂。”還問我,“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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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內心風雷滾滾,想說出口時卻萬馬齊喑,於!是道:“我想回喬家……回喬家看看。”

薑初照愣了好久,最後勉強笑了一下,點頭說:“好,該回去看看了。朕陪你回去,行嗎?”他聲音很小,像捉不住的月下之風一樣,“朕沒有照顧好你,該去跟喬尚書賠罪的。”

“不需要啊,”我擺了擺手,急著撇開他,於是就把彆的事扯進來,“你還有這麼政事要忙,還有六王爺的傷勢要關切,而我想在喬家多住幾天,所以你不必陪我。”

他垂下眸子不再看我,猩紅的血絲被雪白的眼瞼遮住,我看不到他的目光,隻聽到他有些遺憾還強裝溫柔的聲音:“嗯,如果自己回去更開心,便就如此吧。朕待會兒上朝的時候,告訴喬尚書讓他休息幾日,讓他來……多陪陪你。”

他抬起衣袖幫我蹭了蹭掛在鼻尖上的眼淚,終於笑得歡快了一些:“行。”

回家,我是做好了被罵的準備的。我可能,又給喬正堂丟人了。

但下朝歸來的喬正堂看到我卻沒有罵我,反而關切地問了幾句,吃得好不好,住得慣不慣,和陛下相處如何,與其他妃子是否和睦。無限好文,儘在晉江文學城

不知所措和情難以堪同時湧上心頭。

可你說,喬正堂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呢。

他應當知道的呀,我這樣沒用儀仗,沒打招呼就回家的行為,在京城其他官宦人家看來,無異於私自出宮,無異於被攆回家中,其實非常不妥當的。

本章節

“今日我兒過生日,回家很好,”他摘下官帽,打量了我一會兒,發出淺淺的歎息,“隻是你怎麼瘦了這樣多,宮裡的飯菜不合胃口?”

我搖了搖頭,又迅速點頭,怕他不信還點得跟搗蒜無異:“宮裡的膳食雖然瞧著精細,但確實不大好吃,很想念父親大人和二哥做的飯菜呢,每一天,每一頓,都想嘗到。”

他終於恢複了些我出嫁前的精神麵貌,皺眉瞪了我一眼:“小時候皮起來都能跟狗搶吃的,長大了怎麼還挑食了?不好吃也得吃,你再這樣瘦下去,就成影兒了。”

雖然在訓我,!但還是進了他的臥房,換上了常服,出來叫上二哥:“你倒是頓頓飽食,又胖了,跟為父去做飯吧,走動走動切切菜出出力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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