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忍(2 / 2)

可偏偏是他出現了。

急促的馬蹄聲響徹雪夜,沿著河岸順著大河追行,那時的我已被凍得發蒙,脖子都轉不動了,聽到這聲音還以為那歹人賊心不死又攆上來了呢。

好在是他勒馬時大聲喊了一句“阿厭”,把我從絕望慘境中喚醒。

他毫無猶疑地跳了下來,遊到我身邊,把我從浮冰上撈進懷裡。河水聲明明這樣大,可我依舊聽到了他顫抖的喘息聲,以及那句:“再忍忍,哥哥來了,不會讓你有事。”

十五歲那年,我曾見過一個哥哥,他站在馬車前,白袍墨發,纖塵不染。

他是阿照的皇叔,我遲疑過,該不該喚他哥哥。可這哥哥卻大大方方的,還當著我的麵,誇我漂亮呢。

隻是造化弄人,不過一年多,他就成了我的表妹夫。但輩分又很亂,今日京城內遇見,他還拿我當小孩子,說我若是嫁給阿照的話,他就是我的長輩呢。

這是他唯一一次對我自稱“哥哥”。

很及時,又很遲。

但好在是因為他來了,我得救了。這麼一想,我仍舊是幸運的。

薑域把我帶到了那個客棧,左手抱我,右手拿劍,劍尖借著巧勁兒,輕輕鬆鬆地把那人的眼睛劃瞎了,緊接著挑斷了手筋,腳筋。

因為抱我回來的路上,他問我為何要跳河,我說我是逼不得已的,不然就要被這王八蛋給侮辱,還要被他綁回去做他夫人。

薑域抱著我的手抖了好幾下,最後又把我按進他的懷裡,用把他溫暖的毛氅把我整個裹住,連邊邊角角的縫隙也都遮住,不讓風吹到我半分:“所以,他看過你是嗎,還碰過你?”

我委屈點頭:“嗯。但我超級勇敢,我把簪子刺進他脖頸的肉裡了。”

被弄成殘廢的歹人痛苦不堪,嗷嗷叫喚,我一邊打寒顫一邊忍不住想看,薑域收起劍,雙手抱住我好讓我好受一些。

他邊往樓上走,邊對那人說:“不交代幕後指使就算了,本王也不太想聽。這條樓梯有二十一階,你看不到就聽著,到最後一階的時候,你就得死。”

歹人淒厲地吼出聲,像是地獄裡在經曆酷刑的孽障:“我死都不會說!你們薑家的人,從來不在意彆人的好過,你們都該死!何不直接殺了我,為何還要讓我等著!”

我被這樣的薑域嚇了一跳,小聲問他:“對啊,為何要讓他等著,直接殺死他不好嗎?”

薑域的聲音有點喑啞,可還是回答我了:“因為今夜,我遊近你的時候,你在數數。”

我恍然抬眸。

這才意識到自己是有這樣的習慣的——瀕死前,會忍不住數數。

最後一層台階邁上,他手中長劍順勢落下,一劍刺穿了我用簪子沒有刺破的脖頸。血水四濺,他卻及時捂住了我的眼:“小孩子不要看這個,會做噩夢。”

我徹底得救,害我的歹人也為此送了命。

唯一不好的,便是我從此染上了很難好的寒症。

回到京城後,喬正堂派人調查了好幾次,最後把嫌疑鎖在了某個逐出京城的王爺身上,但證據很不明朗,無法定罪。

唯一很確定的一件事是,那歹人是要報複薑初照或者是皇家其他人的,我被牽扯進來,純屬無妄之災。

而薑初照也很無辜,他在西疆打仗,他對此毫不知情。我到底是不舍得他傷心的,叮囑了知道實情的薑域和喬正堂兩個人,讓他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薑初照。

喬正堂卻不滿意,他也不顧及君上臣下那一套了,氣到對薑家老小罵罵咧咧,揚言辭官回天府老家,既能過閒散人生,還能保一家老小性命。

回到京城的薑域,就不再是救我上岸,替我報仇的哥哥了,他依舊是溫文爾雅的六王爺,依舊是邱蟬的未婚夫婿。

我感激他救我,也埋怨他曾退婚傷我。兩件事涇渭分明,互不摻和。

“這就是全部經過,因你而起,卻與你無關。你說得對,是我太笨了。”我看著薑初照,輕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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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開始就是工作日了,白天要上班,所以隻能一更了,這兩天因為大家的支持,感覺自己打了雞血,謝謝大家!明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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