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算命(2 / 2)

果兒眉飛色舞:“雲妃已經去幫太後複仇了,果兒相信她,太後也放心好了!”

得。

這丫頭已經走火入魔了,我就不該多嘴解釋那一句。

*

抵達南山還不到晌午,山腳下的夜市雖還未開,但一些飯館已經把桌椅搬到店外麵了,馬車行不了山路,我便同果兒步行往山上走。

南山是塊寶地,且不說山下熙熙攘攘幾乎每個晴天都會開的夜市,山頂香火旺盛、善男信女絡繹不絕的寺廟,就說這山腰處的湯池:入湯時味道溫和不刺目,過水後撫之軟滑細膩很適手,出水後一連幾日肌膚都清爽盈潤,吹彈可破,即便不抹香膏,也不會乾燥皴裂,實在是妙不可言。

我未出嫁時,家中兩位嫂嫂便經常來南山泡湯,尤其是冬天時候。隻是我畏寒,冬日裡不敢露天泡湯,所以隻能春夏過來,體會不得她們描述的“飛雪與溫泉並在,寒光與熱霧相融”的曼妙。

嫁給老皇帝還是有好處的,比如這次過來,哀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使用麵積最大、景色最好、湯質最佳的禦用湯池,且不論住宿吃飯還是泡湯,都不用花銀子,不止如此,這兒還有一堆手好腳好模樣也好的小美人兒於左右伺候。

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哀家在這種地方,眼花繚亂,心猿意馬,哪裡還有閒心去想薑傻狗跟他的妃子圓不圓房呢。

“太後,他們說南山寺的香火很旺,卦卜很準,供奉的神仙也很靈驗,”到底是十七歲的小丫頭,比哀家的體力好一些,爬到半山腰沒廢多大勁兒不說,還有心思惦記山頂的寺廟,“果兒想去山頂求一卦,不知太後想不想一起?”

說完還用小奶貓求食一樣的眼神看哀家,可可愛愛,溫溫婉婉,叫哀家恨不得騰雲駕霧,當即載了她飛上山頂去,把卦室給她買下來讓她求個夠。

於是,哀家腿腳也跟著好使了,我二人在禦湯館裡放下行禮,一鼓作氣爬到了山頂。

給寺內所有神仙一一拜過、上了香火、捐了香錢之後,我便領果兒進了卦室。在積善簿處記下了果兒的名字,往功德箱裡投了一對金元寶當做卦資,讓果兒去取了三支簽。

許是出手太過闊綽,解卦的師父都從椅子上起身,上趕著往我這邊走來了。

他頂著又長又白的眉須,滿目慈祥地望著我:“施主投了這般多的香火錢,既取不出來,又無法找錢,隻讓這位小施主一個人求,卻不給自己求,豈不可惜了?”

勸得情真意切,好像哀家不算就虧了似的。

果兒聽到這話立刻把簽筒抱過來,期待道:“薑公子也取三支呐!”

我挽起衣袍的袖子,本想求一卦,可手觸到卦簽的時候還是縮了回來,擺了擺手道:“我對自己大抵有數,不需再求簽算命啦。”

那師父捋了一把白須,笑聲若梵鐘一般,又清又亮,還帶了不小的聲壓,每一聲都仿佛敲在了我心頭上:“來往香客萬萬千,施主是第二個不想算命的,也是第二個說對自己有數的。”

我呆住。

“第一個是誰?”

他眯眼而笑,眉目溫煦如春光,眸光堅定似磐石,像極了南山寺主殿供奉的如來佛祖,佛祖溫柔垂眸,俯瞰芸芸眾生,明明慈悲寬仁,卻又不怒自威:“施主既然還不知曉,那便是還不到該知曉的時候。”

這個回答讓我有些失望。

我也知道廟裡的人尤其是解卦人說話就是彎彎繞繞,似是而非,攪得你暈暈乎乎,最後還得自我反思,是不是自己佛性不夠,參也不透。

本想去外麵等果兒,可提步的時候,我又回頭看了看他。

這位師父穿了身極其樸素的灰布衫子,外層連袈裟都沒有,項上的佛珠似是長年累月沒換,菩提子都被搓小了一圈。這般瞧著,就發現他後麵的桌子上還擺了一個破舊的化緣缽。

停步思忖了會兒,也不知是不是身處佛寺,佛光普照到了我身上,隻覺得某一刻,智商瞬間占領高地,欣喜問道:“莫非師父就是雲遊四海,十年未現身的方丈?”

他眼睛眯得更小了一些,笑聲更洪亮的了一些:“施主生了一雙慧眼呐。”

“不不不,小生有眼不識泰山,差點錯過十年難得一見的方丈師父,”我提起袍子趕緊跑回去,已然拋棄方才的想法,麻溜地從簽筒裡抽出三支長得標誌好看的竹簽,恭恭敬敬地遞上去,“勞煩師父幫忙解卦。”

他笑問:“施主不妨先說一說,自己要卜什麼?”

我是真的很想問一句,自己是否能活過二十六歲。甚至話都到嘴邊了。

可最後還是把這問題拋卻,把這樣難得的卜卦的機會留給了薑初照:“我想問,當今的皇上能否修得百年帝業,能否擁有子嗣綿延,能否一生順遂喜樂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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