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很痛(1 / 2)

元日之後,開始每天每夜地擔憂。

或許薑初照並沒有故意拖著,但我卻感覺喬正堂在死牢裡呆了好久。最後拿了筆在紙上算了算,才發現從喬正堂造反到現在也不過才三十三天。

薑初照不允我去成安殿找他,但他又不來丹棲宮找我,這讓我想催也找不到機會。想到這裡就很佩服嫻妃,並暗暗嫉妒,我要是有她臉皮一半的厚度,有她一半的死纏爛打的本事,就好了。

宮女裡其實也不全是勢利眼,雖然我因為被身旁的宮女拖累過,後來從不敢記住她們的名字,但有一個確實很不錯。

我當皇後,當美人,唯有她對我一如既往,見我深夜了還坐在爐火前發呆,便把披風拿來裹在我身上,還勸了一句:“娘娘莫要太過憂心和著急,大祁的官員都是過了元宵節才上朝的,陛下即便現在想儘快結案,大臣們或許也不想春節的時候來審案呢。”

她說的是對的。

“陛下可否交代過,什麼時候讓我搬離丹棲宮?”我問。

這是皇後住的地方,我現在身份不對,繼續住在這裡好像不合適了。

“陛下沒交代過,娘娘先安心住著,”她往爐火裡添了炭,又添了一些曬乾的棗木和柚皮,略微蹙眉,噘嘴不滿道,“最近惜薪司送來的炭也不知怎麼回事,味道不太好聞。奴婢添一些棗木進去,不曉得味道會不會變好。對了,娘娘莫要靠得太近,燒著衣裳燎到頭發就不好了。”

我斂眉,點頭輕聲道:“好呢。”

正月初九,薑星辰的生日。

我等了一天,等待薑初照過來找我,帶我一起去王府看看邱蟬和這孩子。

但是薑初照沒有來。

後來一想覺得也可以理解,薑星辰又不是他親生的小孩兒,他確實沒有必要關心太多。也不知他打算什麼時候擁有自己的孩子,也不知孩子的母妃會是誰。哎,或許某位妃子已經悄悄孕育皇子了,隻是她還沒說,我還不知道而已。

在宣紙上漫無邊際地畫著大小不一的圓圈,有浩大的風從窗縫擠入室內,惹我抖了一抖,恍惚間停筆,才發現圓圈旁早已寫滿了喬正堂,邱!邱蟬,薑星辰……還有薑初照的名字。

寫皇帝的名諱其實是不妥當的,想了想,還是把揉成了一團,扔進了火爐裡。

連續幾天沒有安穩入睡過,天色暗下來後,便早早上了床榻,入了深眠。

那一夜的夢,我記得超級清楚。是十三歲,天朗氣清,我坐在邱府太湖石旁拿桂花喂玉盅裡新養的蟬,邱蟬趴在我膝上,露著肉乎乎的小臉問我:“姐姐,你說我以後,生出來的小孩兒會不會跟你有點兒像呢?”

這句話讓我懵了好一會兒,旋即放聲大笑,最後因為笑得太大力、太不得體而把蟬顛出來,我趕緊捏起放回玉盅裡:“你腦子不是挺好的嗎?為什麼會問出這種問題來,你的孩子應該像你和你未來的夫君才對呀。”

她卻一點兒也沒覺得好笑,直起腰來,輕輕柔柔卻固執地說:“可我們也有五分像呀,所以小孩兒也像你,不是挺正常嗎?”

我摸了摸麵皮。

唔,這麼說的話好像也對。

後來,薑星辰出生。將將過去的這一年裡,我時不時收到邱蟬拖人送來的、她給這娃娃畫的畫像,每一張後麵都用小篆寫了:“與姐姐像否?”

一開始我還回信:“不像,與你,與六王爺倒是像。”

後來她不知悔改,再來信時依然是那句,我便放棄了;再過了些時日,因為她的堅持不懈,我終於也能從薑星辰還沒長開的小嘴巴中,看到幾絲我小時候的影子。可能是邱蟬的畫工好,所以薑星辰的可愛也躍然紙上,讓我越瞧越歡喜。

明明是個挺愉悅的夢。

也不知怎麼了,醒來後竟發現枕麵被眼淚打濕了。

門外一群宮女太監嘰嘰喳喳的,不曉得在嚼誰的舌根,那個對我挺好的宮女,最先聽到我的動靜,意識到我已夢醒,便捧著手爐過來服侍我起床。

但她明顯不如昨日那般放鬆,神色和肢體都是緊繃著的。

有些不好的預感漫上我心頭:“你們方才在談論什麼,是……出了什麼事嗎?”

宮女沒拿穩那手爐,手指一顫的空檔,爐子就砸在床榻邊沿,乒乒乓乓地滾落地上。爐蓋被磕開,炭火濺!出來,在毛毯上燒出縷縷煙霧,發出嘶嘶的聲響。

她慌忙跪下,拿著絹帕捂住火苗,也顧不得手指會被燙到。

我的心整個揪起來,擰成了一團:“到底怎麼了?”

“娘娘,您聽到彆難過成嗎?”她抬袖子胡亂揩了一把眼淚,“昨日夜裡,六王妃腳滑,掉進冰窖裡了……聽聞現在不太好呢。”

尚未避坑,已然落井。二十二歲的這一年,我深切體會到了什麼叫禍不單行。

來不及去請求薑初照放我出宮,來不及在馬車裡放置火爐、鋪上軟墊,一路上不斷撩開車簾,頂著凜冽撲麵的北風,問駕車的公公什麼時候才能到王府啊。回答我的總是快了快了,可我總感覺時間真慢呀,急得我在車內都開始跺腳了。

終於到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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