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太難(2 / 2)

他也皺眉,言語上沒有讓我半分:“你為什麼不明白?這是謀逆,若朕沒有反擊,現在已經血濺成安殿,已經成了階下囚,甚至已經死了。”

我被他這段話刺激到眼淚掉出來:“喬正堂不會。”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

我死死掐著自己的手掌,讓自己彆軟弱,也不要讓步:“他是先帝在世時最信任的臣子,先帝身體孱弱,病臥床榻半年之久,手無縛雞之力,喬正堂沒在最!有利的時機奪位,因為他也像先帝一樣疼著陛下,也盼著陛下早日從西疆回來繼承江山。這一次是受了我的蠱惑,一時激動亂了章法。但他絕對不可能真的傷害陛下,最多……最多是把陛下揍一頓,替自己的女兒出出氣。”

“喬不厭,就像你很怕藏在暗處的箭一樣,朕也時常怕被人殺死。”

“對不起,我不該刺激喬正堂的。”

他無奈又絕望地笑:“滴水不漏,油鹽不進。”

這動作嚇得我不輕,我瞬間瞪大了眼眶:“你做什麼?”

薑初照也被我的反應嚇了一跳:“你頭發掉了,朕替你拿走。”

“我……我好幾天沒洗頭發了,頭發超級臟,”我顫抖著把殘發拿回自己手中,“我自己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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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蘇公公給我透露,薑初照翻閱大祁所有律法和案卷,也沒找到造反可免死的先例,最後索性放棄了,另辟蹊徑,命戶部把喬正堂自先帝時期至現在做過的貢獻、立下的功勞一一記錄,打算走功過互抵這個辦法。

好在是喬正堂對下屬不錯,戶部的人很儘力,他們從正月十六上朝開始寫,一直寫到正月底,連喬正堂曾在雨天為先帝撐傘、曾在雪天為陛下添炭這種針鼻兒大小的事兒也沒放過,最後形成了一摞三尺高的資料,並取了一個直觀的名字——《忠君愛民喬正堂,愛崗敬業喬尚書》。

若不是楊丞相帶頭開始寫喬正堂的過錯,親眼看過那好事記錄簿的我,甚至都產生了喬正堂不但死不了,反而能使大祁百姓自發為之立牌坊、建祠堂,每逢初一十五還給他跪拜上香的錯覺。

可楊丞相還是把喬正堂從“神壇”拉下來了,最後刑部清點比對了一下,給喬家擬的處罰為:喬正堂仗罰二十,府中男丁仗罰十,女眷仗罰五,領罰後,喬府上下被逐出京城,三代以內再不允許入京,不允許考取功名。

很快,薑初照朱批允了,隻是在女眷那裡劃了一道,把“仗罰五”改成了“仗罰三,又在男丁那裡,把“仗罰十”改成了“仗罰十五”。

刑部擬好之後,暫領後宮諸事、已經晉升為貴妃的嫻妃,捏著她擬的、薑初照批的手詔來對我!進行宣判了。條目很多,說得很雜,概括起來就是:降階品,減銀錢,挨三大板。

我撿了大便宜,自然笑著接過:“好呢好呢。”

她陰陽怪氣地說了我一頓後就走了。

我打開手詔一看,發現“十五大板”被朱筆抹去,換成了“三大板”,“逐出皇宮”一項,則被整個劃掉。

說完,他從袖袋裡掏出一個荷包,遞到我手上:“裡麵是陛下親自挑的花椒。他說娘娘牙齒痛得厲害的時候,可以取一粒咬住,疼痛可減輕一些。”

我怔怔接過,低垂了眸子:“好哦,替我多謝陛下。”

喬正堂造反,既是前塵的噩夢,也是此生的噩夢。

還沒從上輩子的惶恐揪心中抽離出來呢,抬眸就發現果兒坐在我床頭,一隻小嫩手不輕不重地捂著我的嘴,另一隻則空出來給自己擦眼淚。

發現我睜眼,她趕緊把手縮了回去,濃重的委屈漫上眼眶,豆大的淚滴砸在我被子上:“太後,你終於醒了。你都……說了好久胡話了。”

看她這劫後餘生的樣子,我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哀家在夢裡說什麼了?”

她應該承受了巨大的壓力,聽到我這麼問,便更加委屈,直接投進我懷裡,隔著被子抱住我大哭。

我撫著她的背,一下一下地順著:“是哀家不好,哀家喝太多酒了,一喝多就容易在夢裡說胡話。哀家一定反思,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讓果兒小可愛傷心。”

她哭聲漸漸轉小,又平複了好一陣子,才趴到我耳邊,抽抽搭搭的卻還惦記著小聲說話:“太後說喬尚書要造反,說是您指使的。還說六王妃不好了,在夢裡您還罵了六王爺。您昏睡的這兩天兩夜,果兒快被您嚇死了,把所有宮女都打發出去,甚至阻擋陛下來找您。可最後還是怕,您一出動靜,我就捂住您的嘴。又怕太大力,憋著您。”

她直起身來,仰麵看向房梁淌淚:“這兩天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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