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郎挖了沒兩刻鐘的土,便累得眼冒金星,丟開鐵鎬一屁股坐在地麵上,喘起粗氣來。
他聽到了自己的肚子在咕咕直叫。
上一回吃東西,已經是大半天之前了。整天做苦力,卻隻能吃些沒油水的素餅鮮果,份量本就不多, 還要跟那村漢分食,他一直處於半飽半饑的狀態。如今他早已饑腸轆轆,若不是想到那些素餅鮮果進過鼠大王的肚子,他都想回去撿起自己丟棄的食物吃了。
他正這麼想著,忽然聽到旁邊傳來咀嚼聲,扭頭一看, 卻是那村漢正在啃食先前的鮮果, 懷裡還抱著另外幾個。他頓時起了嫉妒之心,大聲質問:“你這村漢怎麼把這些臟東西撿起來吃了?!你就不怕吃了會生病麼?!”
村漢抬頭看了看他:“劉郎君, 我們吃這些東西已經有好幾日了,若會生病,早就生了,還會等到今日?雖說叫老鼠吞過,聽起來挺惡心,但擦一擦就好了。我們農家貧漢,沒你這麼講究。”
劉大郎氣得半死,想要象過去那樣踢打這村漢幾下,對方又及時避開了。他如今正肚餓氣衰,打人都沒力氣,隻能憤憤回到角落裡,捂著咕咕直叫的肚子,滿臉妒忌地瞪著那村漢吃果子。
他瞪了一會兒,忽然聽得一陣巨響,仿佛是哪裡的碎石坍塌下來了,四周的洞壁上還時不時有碎石掉落。他與村漢兩人都嚇了一跳,以為是洞穴要塌了, 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安危。
他們該不會被埋在這山洞裡吧?!
劉大郎象隻蒙頭蒼蠅一般亂轉的時候,那村漢小心翼翼地爬到老鼠素日慣用的一處小洞口前,趴著往洞外看:“劉郎君,你快來瞧瞧!外頭堵住洞口的石塊是不是塌下來了?!”
“什麼?!”劉大郎跑過來一把將他推開,趴在地上往洞口外頭看,“真的!有光透進來了!”他興奮地跳起來,隨即又泄了氣,“光是外頭洞口的碎石堆倒了有什麼用?我們又出不去!那鼠大王豈會留下這樣的破綻?!”
村漢倒是比他更堅韌幾分:“我知道從哪裡可以到外頭那個小山洞去!”說罷也不理會劉大郎,便徑自攀著旁邊洞壁上突出的石塊,朝洞頂方向爬了上去。爬到中途,他用手撥開那裡一條大縫隙處的許多碎石,然後用力將自己的身體擠進去。
劉大郎在下麵看著他,忍不住嘲諷道:“你這是得了失心瘋麼?那條縫隙我早就知道了,根本過不了人,你當心鼠大王回來看見,一生氣把你生吞了!”
村漢不為所動,繼續朝縫隙裡用力。他發現這條縫隙後,天天都悄悄過來觀察, 還偷偷往縫上鋤過幾鎬, 如今不知道是哪處洞穴坍塌, 連帶的這處縫隙也擴大了幾分,他覺得應該很有希望。
也是他走運,如今他的身形正瘦削,竟然真的叫他從那縫隙處擠過去了,整個人摔落在另一邊的洞穴地麵上。他來不及叫痛,心中已是狂喜,再也顧不上劉大郎了,連忙抓緊時間朝洞口爬過去。
劉大郎萬萬沒想到這村漢竟然真的成功擠過了石縫,猶豫了一下,又覺得村漢能辦到的事,沒理由他堂堂莊主會做不到,便也學著那村漢的樣子,爬到洞壁上方擠縫隙。
他比村漢要稍稍胖一些,又沒有力氣,費的時間更多,但他還是順利爬出去了。瞥見村漢早已不見,他連忙撲到洞口處,爬過層層碎石,小心四處張望一圈,見老鼠不在,便竊喜地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