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芸之前對此也有點疑惑,覺得鄭誌強實在太巧了,後來想了想卻覺得不一定是巧合。可能鄭誌強之前就看到了她,猜出了行進方向,所以提前等在那。
吳美芳精神有點不好,和她說了兩句話就睡了過去。
她睡過去後,陳芸也沒有留下。
出了門,她看到等在外麵的鐵柱。
鐵柱安靜的陪在她身邊,走著走著,突然牽起她的手。
“彆難過了。”
家屬院裡一點小事都傳得飛快,更彆說這種要殺人的案子了。
陳芸一進門,兩個小孩就圍了過來。
鐵蛋癟癟嘴想哭,被鐵柱一眼瞪住。
他像趕小雞一樣把弟弟妹妹趕走:“行了彆在這圍著了,二妞你作業寫完沒?還有鐵蛋,多大了還就知道哭?”
鐵蛋的眼淚被哥哥嚇了回去,他看著鐵柱,眼裡憋著一泡淚,忍了忍,打了個嗝。
“我還小。”
鐵柱:“……”
不管鐵蛋小還是不小,最終都被哥哥趕走了。
鐵柱盯著讓他們回房間,又給陳芸倒水:“你吃飯嗎?”
陳芸搖頭:“不想吃。”
! “那就早點睡覺吧,我不知道你衣服在哪。”
鐵柱撓了撓頭,想半天又憋出一句:“睡一覺就好了。”
陳芸終於笑了一聲。
她洗完澡出來,又看到鐵柱在門口。
“放心,我不會出事的,鄭誌強都被抓起來了。”她想揉鐵柱的頭發,手抬起來才發現這孩子已經到她胸口,不方便摸頭了。
陳芸頓了頓,手落到他的肩膀,輕輕拍了兩下。
鐵柱有些彆扭地轉過去:“我出來看看。”
陳芸走進家門,跟他道晚安。
鐵柱也說了一句晚安,送她到門口,還貼心的關上門。
沒了人,陳芸強撐著的精氣神也沒了,她靠在牆邊,氣息灰暗。
門鎖被扭動,發出輕微的聲音,陳芸扭頭看過去,是鐵柱開了門。
他站在門外,探出腦袋,找到陳芸的位置,對她說:“你要怕的話可以來找我。”
“好。”
淩晨,陳芸剛睡下沒多會,便被噩夢驚醒。
夢中的鄭誌強拿著刀砍下來,刀口卡在骨頭中,陳芸能看到他臉上猙獰的笑意和眼中的瘋狂。
她猛地坐起,滿頭冷汗,眼睛無聲,失魂落魄。
“小芸。”鄭衛華打開燈,喊她的名字。
陳芸漸漸從夢中的恐懼中掙脫,轉眼看到鄭衛華坐在床邊。
她有些難以置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才輕聲問:“你回來了?”
“對不起。”鄭衛華抱著她:“我回來晚了。”
陳芸埋在他胸口,麵無表情地流眼淚。
眼淚又凶又急,她卻一點聲音都沒出。
鄭衛華感覺心在揪著疼。
“對不起。”
陳芸靜靜留著眼淚,過了很久才說:“我當時好怕。”
鄭衛華拍著她的背:“嗯,都過去了。”
“我差點以為要死了。”
“不會的。”
“你不是說能抓住他的嗎?”
鄭衛華又道歉。
陳芸抱緊了他哭出聲:“我害得吳美芳孩子沒了。”
“不是你的錯,這不怪你。”
!鄭衛華不斷安慰著,過了許久才讓她平靜下來。
陳芸在他身上擦掉眼淚,吸了吸鼻子。
哭了這麼一場,她頭暈眼花,但是心中的憋悶消散了許多。
“鄭誌強呢?”
陳芸又問:“他怎麼進來的?”
“東邊圍牆有一段鐵絲被剪斷了,應當是從那邊進來的。”
其實這件事說起來很奇怪,家屬區每兩個小時會有人巡視一次,發現有異常會立即通報。鄭誌強必須要在兩個小時內完成剪鐵絲、翻牆入內,埋伏等待陳芸出現並出手。
可他又是怎麼摸清巡查規律,怎麼知道陳芸的行動軌跡,確定她一定會去那棟樓的呢?
現在,鄭衛華對那個猜測又肯定了些。
他問了陳芸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心理有了幾個懷疑對象。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鄭衛華說:“換成彆人遇到那種情況早就嚇破膽了,你不僅沒有被嚇倒,還打敗了他。”
陳芸無法因為他的誇獎而開心,甚至愈發自責:“是鄭誌強去踢吳美芳我才有機會。”
想到吳美芳,她便覺得有些喘不過氣:“我害她流產了。”
鄭衛華撫著她的長發,冷靜地說:“我會給她補償的。”
“……”
“或者你可以多去看看她?”
陳芸接納了第二個提議,從第二天開始,就主動結果了吳美芳的一日三餐。
學校給吳美芳批了一個月的長假,讓她好好休養身體,但是吳美芳隻休息了半個月,就主動消了假。
她來學校的這天,收到了全體同事的熱烈歡迎。
“吳老師好樣的!”校長衝她比了大拇指:“臨危不懼,有勇有謀!”
吳美芳氣色還有些蒼白,小產之後她瘦了不少,有種弱柳扶風的味道:“你們彆誇我了,要說有勇有謀還得是陳老師,要不是她反應及時,我們倆一個都活不了。”
“都厲害,都厲害。”校長嗬嗬笑著,又勉勵了幾句,才去忙自己的!的事情。
前兩個月學校來了兩張新的辦公桌,緩解了老師們辦公桌不夠用的窘境。
吳美芳也有了新的位置,在陳芸的斜對麵。
她和所有人都打了招呼,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這半個月二年級的語文課也是陳芸教的,她不僅代教了課,還把之後的教案都寫好了,吳美芳直接照著上麵完成就行,十分省心。
她看到這份教案也很精細:“麻煩陳老師啦。”
陳芸搖搖頭,說應當的。
又到了一年一度梅雨季,去年這個時候的雨下得很大,發生了山體滑坡,鄭衛華去救災的時候還被砸斷了腿。
因為連天的降雨,空氣濕度大,衣服曬乾之後摸著總感覺潮潮的,家裡的地一天到晚就沒乾過。
馬上就要期末考試,最近這段時間老師們都在加班加點的出試卷。
陳芸苦思冥想湊了一些題目出來,完成自己的任務,又去幫吳美芳出一些題。
“聽說那個人的判罰下來了?”
陳芸嗯了一聲:“。”
鄭誌強被抓沒多久就承認了自己失手殺死鄭二叔的事情,再加上蓄意謀殺現任軍官家屬,勞改越獄,盜竊,偽造公章等等數罪並罰,直接判處槍決。
行刑的日期就在最近,吳美芳問她要不要去看,陳芸沉默了一會,說好。
鄭誌強被處決的前一天剛下過雨,第二天也沒出太陽,刮著一點小風,體感溫度很舒服。
槍決的地點在一處空曠地帶,鄭誌強犯的事沒在當地傳出來,所以不算一位“名人”。處決現場也沒有多少人圍觀,除了陳芸他們,其他都是一群附近的村民。
與鄭誌強一天被處決的還有其他幾個人,他們的罪行各不相同,都同樣掛著紙板,雙手反剪捆在一起,被人壓著跪成一排。
被關押這些天,鄭誌強看起來瘦了一點,臉頰凹陷進去,沒有之前的那股帥氣。
他被壓著跪下去時看到了陳芸,眼神瞬間變得凶狠,對著她無聲吐出兩個臟字。
旁邊看押的公安給了他一下,迫使他轉過頭。
已派人全部跪好,看守的!公安們撤離。
“嘭!”
槍聲響起,最左側的人應聲倒下,血從後腦勺迸發出來。
“嘭、嘭!”
陳芸看著他的血噴湧出來,隨後倒下,接著有公安去檢查確認他們是否真的死亡。
邊上的吳美芳在看到第一個人倒下的時候就忍不住捂著眼,現場的血腥味熏得她差點吐出來。
她見陳芸麵無異色,覺得很是不可思議:“你都沒感覺嗎?”
陳芸扭過頭,看了看她,突然捂著嘴巴跑開,到一旁吐了個天昏地暗。
陳芸從圍觀鄭誌強被執行後好幾天吃不下飯,生生餓瘦了一圈。
鄭衛華對此感覺很無奈:“這是何必,知道自己看不了還去看。”
說這話的時候,陳芸正把一塊肉狠狠塞進嘴裡。
“我看他死了就不會被嚇到了。”
鄭衛華就看著她表情痛苦地吃完肉,嚼了半天還是喝水咽下去的。
他有心疼,更多的是自責,如果他早點抓到鄭誌強,她也不用受這份罪。
想到這,鄭衛華眸光暗了暗,開口問:“那個吳老師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醫生說她身體養的不錯,不會影響到生育,但是最好等明年再要孩子。”
陳芸咬著筷子,表情有些失落。
“曾海妹呢?”
“哪個曾海妹?”陳芸過了會才想起來:“你說曾姐啊,我最近都沒找她,怎麼了?”
“沒事,就是看你沒做新衣服。”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陳芸確實沒什麼做衣服的興致。
她看了眼身上的衣服:“這衣服也沒壞,還能穿呢。”
“去買點吧。”鄭衛華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不用省。”
端午節前,鄭衛華終於空閒了一點。
於是陳芸又挑了一天星期天帶著一家人去打粽葉。
還是那個河堤,如今正處於豐水期,河裡水位有點高。
鄭衛華在岸邊脫了鞋子,卷起褲架走下去。
陳芸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生怕他腳一滑掉進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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