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芸處理好一樁突發事件,看了眼時間,見女子八百米的比賽快到了,就跟於校長說了聲,去了跑道旁。
操場跑道被學生與家長們圍成了一個圈,陳芸順著身形找到鄭衛華。
他所在的區域人數密度明顯比彆的地方要低一些,所以很容易就能找到。
見到她過來,鐵蛋立馬從爸爸的身邊脫離,跑過來牽著陳芸的手:“媽媽。”
“好了好了,這麼熱的天。”陳芸揉了兩下鐵柱的頭發,把人無情推開,隨後走到鄭衛華身邊,與他一起看向場內。
鄭衛華伸手遞過來一個水壺。
陳芸瞧了他一眼,伸手接過。
壺裡的水加了一點點的鹽,解渴的同時還能補充體內的鹽分。
陳芸喝了小半壺的水,喝完鄭衛華又把壺收了回去。
他穿著軍裝,麵容冷峻,站在那如同一顆挺拔的楊樹,又因為習慣了發號施令,漸漸培養出了上位者的威嚴。
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身上搭著毛巾又掛了水壺,還是好幾個,生生破壞了那股威嚴的氣勢。
陳芸看著他手裡的那堆東西,偷偷抿嘴,回過神來重新看向場內。
操場跑道上,參加女子八百米的學生已經就位。
二妞被分在最裡麵一道,這個站位也挺有意思,從裡到外,就像是4g信號格一樣,一個比一個高。
看著足足不外麵的選手矮一個頭還要多的二妞,陳芸忍不住歎氣,憂慮地問:“二妞能跑下來嗎?”
“可以。”
“可她才八歲。”
鄭衛華看了看她。
陳芸身上有許多美好的品質,也有一些無足輕重的小缺點,愛睡懶覺就是其中之一。
自從二妞把鍛煉的時間改成和鐵柱同步之後,她就幾乎沒見過小姑娘跑步的樣子了。
在她的記憶裡,二妞還是以前那個乖乖軟軟的小姑娘,最多是長大了身體變健康了點,完全不會覺得女孩會變得多厲害。
鄭衛華輕易看出了她的想法,但這個時候解釋二妞兩年來身體素質的提高太麻煩,不如眼見為實,等比賽跑完,她應該就清楚了。
所以他說:“等等看吧。”
話音落下,哨聲吹響,六個人一同衝了出去,最裡圈的二妞跑在第一個。
陳芸於是更加憂慮了:“長跑一開始就這麼快,到後麵會不會體力不足啊?”
“不會。”
鄭衛華聲音被鐵蛋輕易壓了下去。
鐵蛋一個哥哥一個姐姐,鐵柱平時對他比較嚴厲,兄弟倆天天不是吵架就是打架,鐵蛋單方麵挨揍再暗搓搓報複回來,兩個人相處起來全是□□味。
與哥哥相比,姐姐就要好得多。
二妞性格安靜,對鐵蛋也很好,有什麼吃的玩的都會想著弟弟,出去還會護著他。
鐵蛋喜歡姐姐,給二妞加油的時候特彆賣力,半個跑道都能聽到他尖銳的聲音。
陳芸靠得近,受到的傷害最大,耳膜差點給他震穿了。
她捂著耳朵,想讓鐵蛋小聲點,另一邊的鐵柱先一步捂住弟弟的嘴巴。
鐵蛋見張嘴就要咬,被鐵柱在嘴巴上拍了幾巴掌。
“啊、啊、啊、啊——”鐵蛋氣呼呼地要去告狀,仰頭看見陳芸嫌棄的表情,又看看爸爸有些危險的眼神,嚇得一下子閉了嘴。
躲到陳芸後麵,對哥哥做了個鬼臉。
沒了鐵蛋這個大喇叭,陳芸終於可以安心看比賽。
她原本擔心二妞起跑太快後麵會體力不支,結果跑了一圈又一圈,她還是保持著領先的優勢。
跑道一圈兩百米,八百米需要跑四圈。
進入第四圈,好幾個隊員開始加速。
眼見著要被第二名超過時,二妞也開始加速了。
她胳膊擺得更急,步子邁得更快,雙腿似乎出現了殘影,瞬間速度就上去了。
那原本要追上她的第二名很快被甩開,並且距離越來越遠。
鐵蛋又開始尖叫起來,這次陳芸沒有嫌棄,因為她也激動得不得了。
越是靠近終點,二妞的速度就越快,在衝過終點線的瞬間,陳芸興奮地蹦了起來,然後一把抱住旁邊的鄭衛華。
這時候夫妻在外麵牽個手都算耍流氓,更彆說擁抱了。
陳芸抱過去的時候,周圍的視線唰的一下看過來。
最激動的時候過去,陳芸回複了理智,訕笑著放開鄭衛華。
周圍的視線還若有若無的掃過來,陳芸尷尬到手指發麻,盯著前方小聲問:“會不會有事啊?”
“沒事。”鄭衛華掃過她的側臉,用差不多隻能她聽到的聲音回答:“不用擔心。”
他的話似乎藏著一股力量,說沒事,陳芸就真的安心了一些,偷偷往邊上看了幾眼,見大多數人都不再注意這邊,悄悄鬆了口氣。
八百米比賽結束,二妞被老師叫過去說了兩句話。
等她一回來,陳芸裡麵從鄭衛華那邊接過水壺遞過去,一邊大力誇獎一邊幫她擦汗,又問:“累不累啊?”
二妞抱著水壺搖頭:“我還可以跑一次。”
嬌滴滴的小姑娘說出這種話,實在很難讓人相信,就算她剛剛展示了自己的實力也一樣。
“二妞真棒。”陳芸先是誇了一句,又讓她做事要量力而行。
二妞想說自己真的有力氣,但還沒說出來就有人來找陳芸。
她忙著處理問題,急匆匆走了,二妞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有些失落地歎了口氣。
鐵柱看到,疑惑地問:“你怎麼了?”
二妞皺著小鼻子:“媽媽一點都不相信我。”
鐵柱哦了一聲,感覺不是什麼大問題:“不是還有個比賽?”
還有個跑步是四百米的,對於二妞來說沒有難度,她決定之後比賽一定好好表現,要讓媽媽刮目相看才行。
可惜二妞的盤算沒能成功,四百米比賽的時候,陳芸因為有事沒有來觀看。
一天的活動結束,陳芸幾乎就沒休息的時候,累得腰酸背痛,身上曬黑了一個度。
晚上睡覺前,鄭衛華坐在床邊,幫她按著有些僵硬的小腿肌肉。
陳芸被摁得有點疼,腿不自覺往回縮,卻根本縮不回來。
鄭衛華按著她的小腿,手心溫度燙人,一時有些心猿意馬。
他從腿肚按揉到膝蓋,粗糙的指尖帶來一縷縷看不見的火花。
陳芸小聲哼了聲,揚起下巴,露出潔白修長的脖頸。
鄭衛華握著她的小腿,就著這個姿勢俯身,從她的下巴往下親吻。
他側過頭,嘴唇貼在頸側,感受著唇下血管有規律的跳動,加深了雙唇的力道。
鄭衛華的手還握在小腿上,指腹在腿上遊走,越來越往上。
陳芸推了一下,力氣小的根本感覺不到。
她說:“明天還要忙。”
鄭衛華上前堵住她的嘴巴,含住唇瓣慢慢玩弄,玩夠了,才探入舌尖,攻陷城池攪動風雨。
良久,鄭衛華放過她已經被吸麻了的舌頭,稍稍退出些許。
他把握著的腿抬高了一些,另一隻手帶著冰涼的液體按在陳芸腰間,把自己送了進去,側首在她耳尖上啄了啄,低聲道:“我輕一點。”
鄭衛華這人有點極端,大多數時候他都言信行果,但是偶爾某些時段,這人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陳芸就是吃不到教訓,才會一次次上當,以至於第二天差點沒能起得來。
休息了一晚上的身體比昨日更疲憊,陳芸一邊含笑聽人說話,一邊偷偷捏了捏腰。
周日的比賽項目比周六要少很多,大多數項目都會在上午比完,下午隻有一個籃球比賽。
挨過了上午艱難的時光,陳芸終於有機會坐下來。
她在心裡長歎了一口氣,嚴肅思考著把鄭衛華趕出去的可能。
中午的時間很快過去,很快就到了籃球比賽的時間。
籃球比賽就兩支隊伍,一個四年級隊一個五年級隊。
兩邊打一場,贏了是冠軍,輸了就是亞軍。
鐵柱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混進了四年級的隊伍中,還當的是前鋒。
他個子不算高,但是一到賽場上就特彆凶,像個小豹子一樣橫衝直撞,對手根本防不住他。
但是籃球,不管你身高多少、跑得多快、跳得多高,最重要的是得把球灌入對方球門。
鐵柱在這點上做的不太好,他打球時間還太短,投籃技術不行,十個球能有八個落空。
他不行,其他的人也差不多,一群小學生們打了場你不進我也不進的比賽,又熱血又搞笑。
比賽結束,五年級以一分之差勝利。
鐵柱對於失敗的結果顯得有些鬱悶,還有些自責。
他覺得自己的隊伍之所以失敗原因全在自己,如果他能更厲害一點,就肯定不會讓五年級的人贏了。
陳芸覺得他對自己的要求太苛刻了,籃球不是一個人的運動,輸了怎麼能怪一個人。
她正想著要如何安慰,那邊鐵蛋又開始作死。
他故意用非常驚歎的語氣說五年級多厲害,一邊說一邊用餘光瞥著哥哥。
鐵蛋這樣討打的行為很快得到了他應有的報應。鐵柱本就憋著氣,他這麼送上去剛好有了個出氣筒,追著鐵蛋把他打得嗷嗷叫。
陳芸冷眼看著鐵柱揍弟弟,想不通為什麼這小孩非得要撩撥鐵柱,這不是明知道結果的嗎?
比賽雖然結束,但陳芸還得去忙一些收尾工作,她沒管兩兄弟的爭端,跟鄭衛華說一聲就走了。
她走之後,原本還哭得起勁的鐵蛋聲音漸漸變小,掛著眼淚看著媽媽離開的方向,滿臉難以置信。
半響,他嗷地一聲哭出來,比之前更加淒慘。
陳芸忙完之後,學校已經空了下來。
她捏了捏酸脹的小腿,長歎了一口氣,想著家裡的鹽和醬油都快沒了,就準備去買一點。
副食店離大門比較近,守門的人見到她,說有她的兩封信。
兩封信一封是從老家寄過來,另一封是唐曉寄來的。
唐曉的信上說了他最近的生活,說他已經小學畢業,下學期就要去鎮上上初中,一周才能回來一次,有些不放心弟弟。
陳芸給他寫回信,勉勵了一番,說了些升初中後學習上應該注意的點。
“媽。”她寫信的時候,鐵蛋磨磨蹭蹭挨過來。
“怎麼了?”陳芸頭也不抬。
鐵蛋扒著桌子說:“哥哥打我了。”
陳芸哦了一聲,說看到了。
鐵蛋等了等,沒等來後續,有些著急:“媽媽打他!”
“我不去,你有本事自己去打。”陳芸終於抬起頭,敲了敲他的腦袋:“做事情之前先想想後果,彆總是指望彆人,都靠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