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亭笈小心翼翼地道:“你在生父親的氣?”
孟硯青看著兒子,真想告訴他,你父親就是一個豬狗不如的,他把我關在這裡,讓我不見天日,讓我生不如死,還數次對我進行性掠奪,我受儘了苦楚!
不過她到底是壓下了,沒說。
一則不想讓他們父子關係雪上加霜,一則——
其實這些天,挨巴掌的是陸緒章,挨咬的是陸緒章,挨罵的還是他陸緒章。
至於床上的事,他奮鬥,她享受,雖然累了一些,但也不是吃大虧。
所以還是不提了,這一筆賬給他記住心裡!
這麼想著時,她忍不住想,在那一片混亂中,她到底打了他幾巴掌?
記不清了,反正特彆響亮。
她心裡頓時舒坦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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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路上,孟硯青覺得很累,暈車厲害,臉色自然不好。
陸亭笈見此,擔心她,帶她去了醫院。
結果到了醫院後,人家檢查了一番,說是沒彆的,就大概說是身體虛弱,給開了點中藥補補。
孟硯青略慶幸,想著幸好,沒被說她縱欲過度。
如果這樣的話,那她太丟人現眼了,一輩子都不想看到陸緒章了!
而這個時候,高考成績已經出來了,孟硯青看了看,自己考得還不錯,比地質學院的錄取分高出三十多分,而兒子考得格外好,穩穩上北大了。
對於這消息,孟硯青自然高興,陸家估計也樂得不輕,特意給陸亭笈慶祝,陸亭笈為此收了不少紅包。
不過回頭他就把那些紅包都給孟硯青了。
孟硯青:“我現在不缺錢了。”
手頭掙了不少錢呢,她現在還想著做黃金生意。
陸亭笈笑道:“母親先幫我收著嘛,反正我要錢也沒用!”
孟硯青想想也是,便收了。
報考過學校後,孟硯青便安心在家裡養著身體,她覺得自己肯定縱欲過度,導致體虛,還是得好好養著。
至於那陸緒章——
狗東西,顯然是不敢湊到她跟前,隻隱約聽說他回來了,重新開始工作了,聽說還立功了?
孟硯青越發冷笑,果然是公款發瘋!
就是個公款發瘋!
這輩子再也不想搭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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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孟硯青不怎麼出門,就一直悶家裡,不過胡金鳳她們過來看她,她也大致知道外麵情況,林慧好像被判了,具體罪名不知道,反正有點問題。
有些事,也不是她們能說明白的,不敢細問。
孟硯青見此,也隻是聽聽,誰知道裡麵真真假假的,反正林慧這個人徹底成為過去,不會出現在她的生命中了。
其實如今要說多恨林慧,倒是不至於,畢竟林慧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她寫那封信,說的也是實情。
現在她消失了,隨她怎麼著,她也不會發什麼善心,就這樣吧。
誰知道那天,葉鳴弦突然過來看她,兩個人聊了一番。
說起這次的高考,陸亭笈自然考得不錯,北大是妥妥的了,不用擔心,至於孟硯青,其實葉鳴弦覺得孟硯青考得不錯,沒必要上地質學院,可以上更好一點的學校。
孟硯青卻是有自己的想法:“地質學院在地質學這一塊還是有它的優勢,我這個分數,其實可以上一個重點大學,但說實話,上不了最頂尖大學的話,圖一個重點的名號,也沒什麼意思,術業有專攻,地質學院至少對路子,以後在專業領域機會也多。”
葉鳴弦見她想得明白,倒是也讚同:“這樣也好。對了,我聽亭笈說,最近也不見你怎麼出門,是不是心情不好?”
孟硯青:“其實沒什麼,最近天氣熱了,我也不太想出門,反正櫃台那裡生意還算順利,有什麼事櫃台會來找我,我自己也沒彆的心思,就留在家裡,等回頭大學開學了,我就高高興興上學去了。”
葉鳴弦試探著說:“緒章惹你生氣了?”
孟硯青疑惑,看他:“哦,最近他和你見過?”
葉鳴弦:“大致聊了聊。”
孟硯青聽這話,一個冷笑:“他做過什麼豬狗不如的事,怕是沒和你提吧!”
葉鳴弦:“真是開眼了,緒章竟然低下頭來找我,讓我開解開解你。”
他笑道:“我心想你陸緒章是什麼人,舌戰群儒都麵不改色的人物,你竟然讓我去勸人?”
孟硯青:“不要搭理他!”
葉鳴弦有些無奈:“具體他怎麼你了,我也不就不問了,不過他呢,本是極聰明的人,隻是關心而亂,遇到你的事,他就是這樣,不太冷靜。”
孟硯青略想了想,歎了一聲:“其實吧……我是挺生氣的,但要說特彆生氣,也不至於,隻是惱他做事有些過分,恨不得揍他一頓。”
葉鳴弦:“那也行,要不這樣吧,我和亭笈過去,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孟硯青便笑了:“可算了吧!不要搭理他!”
葉鳴弦認真看她,之後才歎了聲:“硯青,都是從小就認識的,我和你說句實話。”
孟硯青看過去,笑道:“鳴弦,你說。”
她知道葉鳴弦是為了自己好,一直都是。
葉鳴弦:“其實緒章也不容易,人生難得糊塗,你能往前開就往前開,過去的儘量忘了就是。”
孟硯青聽著,疑惑地看著他。
葉鳴弦:“嗯?”
孟硯青:“你這是怎麼了,他找你說好聽的,你竟然真就替他當說客?你不該趁機把他貶一頓嗎?”
葉鳴弦便笑了,他笑看著她道:“你若對我有半分男女之情,我自然是使儘一切手段,把他陸緒章給踢一邊去,趁虛而入,可你那不是對我沒這想法嗎?”
孟硯青便也笑:“你倒是想得挺開的,你竟然不和他打架了,我聽著心裡也失落呢。”
葉鳴弦:“硯青,我知道那時候你心裡不好受,我當時人在國外,也是鞭長莫及,可我知道,緒章對你是儘力了,許多事,隻能說不是我們人力所能為的。”
他歎了聲:“我還記得,當時我從國外匆忙回來,見到緒章,那個時候的緒章整個人都是傻的——”
他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喃喃地說:“他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神采,就像是你走了,把他的魂也帶走了一樣,彆人都在勸他,讓他振作起來,但他整個人都是呆呆的。”
孟硯青默了,低著頭沒吭聲。
葉鳴弦:“後來他出國了,據我所知,他出國後也發生了一些事,反正並不順利吧。他出國後有一段,我隱約聽說他狀態並不好,可能是出了點事,但具體什麼事,我也不清楚,陸家瞞得緊,並不對外講,我也不好打聽。”
孟硯青聽著,便懂了:“他應該是把我的遺體送到了法國吧,去見我哥哥。”
葉鳴弦蹙眉:“你哥哥?”
孟硯青含蓄講了講,不過沒細說,畢竟吉普塞巫術什麼的,她也不願意多說,中國唯物主義者對這個不了解,也會覺得很奇怪。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葉鳴弦頷首,沉默了半晌,最後終於道:“硯青,不管他當時發生了什麼,但我確定,他那幾年很痛苦,過得應該是生不如死吧。”
孟硯青聽著,約莫知道,應該是她剛走的那幾年,那幾年她意識不清,確實看不到。
葉鳴弦歎了聲:“這些年,我確實一直單身,不想談什麼對象,對婚姻沒什麼想法,可以說我對你還有些念頭,曾經滄海難為水,我確實看不上彆的女子,但是我也必須承認,真的隻是因為你嗎?”
孟硯青笑道:“我明白,你的誌向遠大,自然不隻是因為我,我也有自知之明。”
葉鳴弦:“我自己很忙,算是投身於科學,如果不是你,我也沒必要花那麼多心思去維護什麼婚姻,也就不想結婚了。”
他看著孟硯青:“我孤身一人,不做一想,可我其實心裡裝著很多,我並不是一心為你。但我知道緒章不是的,他和我不一樣,你們共同生活過,他的人生中都是你的印跡,他還得照料亭笈,為了亭笈他不能倒下,隻能強逼著自己往前走。”
“他雖然相親過,雖然看似對每個人都溫柔紳士,但他的心隻有你,非常固執地隻有你一個人,這個我心裡明白。”
孟硯青聽著這些,不免動容,不是因為他說的陸緒章種種,而是因為他和自己說這些。
她低聲道:“我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聽到你和我說這些。”
葉鳴弦笑了,笑得無奈又釋然:“硯青,這些話我本來一輩子都不想告訴你,但我會心疼你。”
他抬起手來,溫柔地撫了撫她的發:“這些年你竟有這等離奇經曆,是我所不能想象的,你一定吃了很多苦頭,其實我想起來也很難受,到如今,你重新年輕了,一切都很美好,我也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孟硯青聽得眼睛都有些濕潤了:“鳴弦,謝謝你。”
她實在有些感動,便伸出手來,抱住了他。
葉鳴弦便也抱住她。
他抱著她,低聲道:“硯青,我過來不是給誰當說客,我隻是希望你能幸福,如果有些迷霧擋住了你的眼睛,我會幫你撥開,讓你去看清未來的路。”
他的懷抱寬厚而溫暖,這讓孟硯青想起她早已經離世的父親。
她將臉緊貼著他的胸膛:“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