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近都是陸緒章負責做飯,為了給陸亭笈補身體,各樣好吃的自然都輪著來,有些他也不會的,便研究下食譜。
孟硯青有一次私底下和陸緒章說:“你說憑你的手藝,怎麼也得是一個慈父,以前你和兒子關係怎麼看著還不怎麼樣?”
她必須承認,其實照顧兒子方麵,陸緒章比她更細心周到,也更用心。
陸緒章:“我現在不是一直在改進嗎?”
孟硯青笑:“好像是吧。”
陸緒章直接用筷子夾起一個乾炸丸子:“嘗嘗?”
那乾炸丸子黃澄澄的,還蘸了椒鹽,一看就夠味兒。
孟硯青眨眨眼,看著陸緒章。
陸緒章笑,明白她的意思,她沒洗手。
當下他徑自將那丸子喂給她:“這麼好吃的丸子,能堵住你的嘴吧。”
酥酥脆脆的乾炸丸子,帶著瘦肉的顆粒感,配著那椒鹽,確實好吃。
孟硯青便什麼都不說了,好吃就行了。
陸緒章:“對了,這次的事,已經查清楚了,確實是和羅戰鬆有關。”
孟硯青:“嗯?”
陸緒章略沉吟了下,仿佛在斟酌言辭,之後才含蓄地道:“昨天父親把我叫過去,我們也談過了,這件事必不能善罷甘休,會深查,但是一則年代久遠,一則牽連甚廣,三者對方樹大根深,隻怕需要一些日子才能水落石出。”
孟硯青:“也沒什麼,反正我也不想操心了,你看著辦吧。”
陸緒章:“好,不過這段時間,你最好也少出門,出門的話讓陳叔陪著你,至於玉雕廠,我也安排了人手。”
他解釋道:“經此一事,玉雕廠也成為重點保護對象,公安部門也在圍繞著玉雕廠做核查,所以嶽大師傅那裡,你倒也不用擔心,回頭也和他說聲,讓他們安心做事就是了。”
孟硯青聽著:“他們是不在意的。”
她笑了下,道:“他們都是專心做事的手藝人,特彆是嶽大師傅,一旦沉浸進去,那簡直仿佛瘋魔了一樣,根本顧不上彆的,連吃飯都得助手喊著催著才扒拉幾口。”
不過因為這個,她一方麵給玉雕廠安排了手藝高超的大師傅,好給他們補身體,另一方麵讓助手多上心,同時也讓謝閱沒事多跑兩趟玉雕廠。
謝閱倒是樂意,他也想跟著嶽大師傅好好學。
陸緒章聽著,卻是想起另一件事:“你大哥一直也沒什麼消息,我想著,等亭笈身體好一些,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去一趟法國吧。”
他解釋道:“一則我想親自尋訪下你大哥的故友,看看能不能聯係上你大哥,一則可以趁機拿出你的嫁妝。”
孟硯青聽著,明白他的意思。
其實她也希望能把自己昔年的嫁妝拿出來。
她的嫁妝中那鳳凰,其實就是來自四十七萬種,那恰也是嶽大師傅的父親,也就是嶽三雕下的。
如果這樣的話,這父子一代的玉雕,倒是可以合一為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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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陸亭笈正癱靠在沙發上看書,最近因為受傷的緣故,他自然耽誤了一些課程,前兩天學校老師和同學都來探望他,還給他帶來了筆記。
老師同學來的時候,看到孟硯青,倒是意外不小,說陸亭笈和孟硯青“長得像”,以為他們是姐弟。
等知道這是繼母後,也是驚訝得沒話說了。
陸亭笈很有些得意:“我繼母是不是又年輕又漂亮?”
眾人:“……”
看著把驕傲寫到臉上的陸亭笈,眾人還能說什麼。
孟硯青無視了眾人的尷尬,笑著讓滿嫂端上了茶果點心,禮貌待客,於是老師很快發現,孟硯青不光相貌出眾,而且談吐見識都很是不凡。
一時問起孟硯青的工作,陸亭笈已經迫不及待顯擺開了,把孟硯青的各樣豐功偉績一樣不落地說了一遍。
最後還親昵地攬著孟硯青的胳膊:“對了,母親,你還說明年打算去法國?”
大家一聽,有些好奇地看向孟硯青。
孟硯青笑道:“確實有那個想法,而且法國接下來有一個珠寶設計展覽,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可以考慮參加。”
當然了,這也不是隨便能參加的,也得看後續四十七萬種的雕刻情況,如果很成功,她確實想過,帶著這件世所罕見的翡翠玉雕前往法國參展,同時也能拿到自己的嫁妝,並探聽哥哥的下落。
眾人全都好奇又羨慕的,畢竟大家都是理工科,對於珠寶設計,對於法國展覽,這些距離他們太遙遠了,一個個都問起來。
很快大家便被孟硯青知識的淵博說敬服,如果說一開始的大家下意識以為孟硯青是靠著年輕和美貌嫁給陸亭笈那位高權重父親的話,那現在大家都明白了,陸亭笈父親娶了這麼一個年輕美貌又有才華的小妻子沾大光了!
陸亭笈見此,自然是很滿意,他是毫不吝嗇替孟硯青顯擺一番的。
等送走同學老師後,他也就潛心下來,開始專心刻苦鑽研筆記,想著早點把自己落下的功課補上。
好在他基礎紮實,同學們的筆記資料也很詳細,沒幾天功夫就補差不多了。
這天,孟硯青帶著陳叔開車過去玉雕廠了,她最近時不時要過去看看,回頭還得去學校上課,陸亭笈一個人在家看看書什麼的。
他現在行動已經比較方便,自己上廁所吃飯都沒問題了。
正看著書,就見聽到外麵門響,他以為是孟硯青半截回來,正疑惑,誰知道卻看到陸緒章進家門了。
他不明白:“父親,你怎麼這會回家了?”
按說正是上班時候。
陸緒章推門進來,脫掉外麵大衣掛在衣架上,之後才道:“今天單位沒什麼事,我辦了點私事。”
一時視線掃過房間內,疑惑:“你母親人呢?”
陸亭笈隨口拿了一個栗子,剝了放口中:“說是先去玉雕廠看看,回頭還得去學校上課吧。”
陸緒章:“哦。”
陸亭笈擰眉,看著他明顯有些失望的樣子:“父親,你這會兒回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陸緒章淡看他一眼:“有個事。”
陸亭笈聽著,下意識覺得應該是很嚴肅的事,不自覺挺直了背:“嗯,什麼事?”
陸緒章卻掏出來一個小檀木盒子,之後打開。
陸亭笈詫異:“要送我禮物嗎?”
他湊近了一看,卻見裡麵竟然是——
上麵纂刻了火山、刀、樹以及水波的紋路,中間畫著一些奇怪的符號。
他蹙眉,打量了半天,終於腦中浮現出三個字:符咒。
他驚訝地望著自己父親,自己那位矜貴優雅學識淵博的父親:“這是?”
陸緒章淡聲道:“平安符,我求了三件,我們一人一件。”
陸亭笈一時無言以對:“我們要戴這個?”
陸緒章眉眼不變:“很荒謬是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給,戴上。”
說著,他已經把其中一份遞給了陸亭笈,又囑咐了一番,最後道:“總之,不可大意。”
陸亭笈還是覺得莫名,他不太信這個,不過父親一番苦心,他也不願意說什麼,自然是應著。
其實他也明白,這次自己受傷,不光是母親為自己操心費力,父親更是花費了很多心思照顧自己。
他這樣一個清風朗月的人,竟然跑去求了這麼三件平安符,看來他是很在意的,或者說自己出事把他也嚇到了。
他便也按照陸緒章吩咐,鄭重把那平安符戴上了,不過戴上後,他很快發現父親手中還有另外一個紫檀木小盒子。
他好奇:“那又是什麼?”
陸緒章:“這是我自己的。”
陸亭笈一聽更好奇了:“你這是私藏了什麼好東西?”
陸緒章瞥了兒子一眼:“這叫什麼話。”
陸亭笈已經嚷嚷道:“我要看,這是什麼?”
陸緒章便也拿給陸亭笈看:“印章而已。”
陸亭笈拿過來,卻見那印章為雞蛋黃色,油潤鮮嫩。
他疑惑:“這是不是壽山田黃?”
陸緒章聽這話,笑道:“對,田黃,你這眼力還不錯。”
陸亭笈自然是知道田黃的,他在書上看到過,福建壽山一帶出產的,分幾個色兒,純淨如羊脂的叫白芙蓉,透明如凍的叫壽山凍,另外還有黑壽山和花壽山,但是各色壽山石中,尤其以黃色的田黃為最貴。
這種幾乎是可遇而不可得的,無價的。
他好奇拿過來看了看:“才做的印章吧?哪來的田黃?”
陸緒章看他好奇地看,一個伸手,直接從他手中把那田黃玉拿回來,仔細地放在那木盒子中,之後才道:“這個很貴的,你不能亂動。”
陸亭笈聽著,驚訝地看他:很貴?
他對自己父親也是有些了解的,他這輩子估計就從來沒在意過錢財,眼裡從來不在意什麼貴賤,結果如今張口就是“很貴”?
他喃喃地道:“有多貴?”
陸緒章:“這個就算是以前也是很貴的,清朝民國時候就有說法,一兩田黃一兩黃金,現如今水漲船高,這個價格比黃金貴多了,況且這個成色比一般的都要好。”
他淡聲道:“刻成了印章,自然是無價之寶。”
陸亭笈:“這倒是,不過——”
他納悶,不至於吧?
父親並不是沒見過東西的人,他也並不是在意這些金銀財物的人。
陸緒章將那方印章收好,才解釋道:“這是你母親特意買來送給我的,如今我刻成了印章,那自然是好好保存著。”
陸亭笈:“……”
怪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