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傻傻的問道:“化形還送道侶的嗎?”
薑林:“……”
宗遇:“……”
薑林板起臉:“想什麼呢?當然不是,我和宗遇已經認識很多年了。”
小青十分疑惑的想:那我怎麼不知道?
她一臉羨慕的看著宗遇:“薑林哥哥的道侶也是化形的大妖怪,真好!”
宗遇頓時覺得這小青蛇特彆的順眼。
他心情頗好的在儲物戒裡摸了摸, 摸了個小白玉瓶子, 打開倒在掌心, 裡頭是一顆色如丹朱的丹藥。
朱紅色的丹藥從他掌心裡飛出來,落在小青蛇頭頂, 一接觸到蛇鱗,便如融化一般沒入青蛇皮膚之中。
小青隻覺得全身暖洋洋的, 雖然不認識, 卻知道這是好東西。
“見麵禮。”她聽這好看又大方的大妖怪說道。
小青喜滋滋的說道:“謝謝這位大人。”
她想起自己看的話本子, 又貼心的加了一句:“祝你和薑林哥哥百年好合。”
薑林:“……”
宗遇沒忍住, 嘴角飛快的翹起來。
他咳了一聲,糾正道:“百年那是凡人的追求, 我們妖怪要萬萬年。”
小青呆了一下, 順著他的話回道:“那祝薑林哥哥和你的道侶萬萬年好合。”
薑林:“……”
他懶得搭理這兩個小憨批, 轉身走進了屋子裡。
沒看到白素貞。
他問小青:“素貞又去許家了?”
小青答道:“是啊, 今天我們發現了一樹好甜的梨,我洗了幾個放在大廳裡了,姐姐說送點去給恩人嘗嘗。”
按照往常習慣,白素貞白日裡去許家, 晚上就會安安靜靜的回來。
可這天夜裡,她卻沒有回來。
薑林第二日早上還沒看到她, 心中隱隱有些不安,用神識感應一下,神色微微一變。
*
許家。
正堂之中,許家父母正神色嚴肅的看著自家兒子。
許宣坐在另外一邊, 他腳邊有一個籠子,籠子裡有條十分漂亮的白蛇。
籠子門已經打開,白蛇卻沒有出來,優美的身軀盤在一起,微微仰頭看著這家人。
原來是昨日,白素貞來給許宣送梨,恰好遇到許宣的一個朋友送了他一壇自己釀的果酒。
那酒十分甘冽,濃鬱的酒香之中藏著淡淡的果香,十分香醇,後勁綿長。
白素貞到的時候許宣已經喝了好幾杯,有些微微的醉了。
因為有些醉了,所以見到白素貞,他乾了一件清醒時候多半不會乾的事情。
“我的白蛇小友來啦。”他笑吟吟的拿出一個杯子,給小白蛇倒了一杯酒,十分熱情的招呼她,“來嘗嘗,十分醇香 。”
白素貞對恩人十分信任,而且麵前這淺金色的酒液聞起來確實很香。
她伸出舌頭舔了一口,身子瞬間後仰。
好辣!
沒嘗過酒味的白蛇可太不習慣了。
她想,恩人居然騙我!
可還不等她不高興,舌尖上辛辣的酒味過去之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回味悠長的甘香。
咦?
恩人好像,也沒有騙我?
她又試探著湊過去,伸出蛇信子嘗了一小口,甚至像模像樣的閉上眼睛回味了一下。
不知不覺,一杯酒就全進了肚子。
許宣一邊喝酒一邊看著這一幕,他眼角眉梢都沾上了醉意,心情極暢快,笑道:“可見我這朋友的酒釀果真是佳品,連白蛇都愛上了。”
一邊又自書房取出紙筆來,揮毫潑墨,不多時,一幅栩栩如生的白蛇飲酒圖便躍然紙上。
許宣舉起畫作就給白蛇看:“你看我畫的像不像……”
卻見那白蛇渾身沒骨一般癱軟在石桌上,已然醉死過去了。
許宣啞然失笑,趁著醉意興致,又洋洋灑灑在紙上寫了一篇《某月某月與蛇友共飲》,終於也撐不住酒意,趴在院子裡睡過去了。
近黃昏的時候,書童過來想喚自家公子去用晚膳。進庭院聞到一陣酒氣,遠遠看到自家公子趴在桌子上,無奈搖頭,心想這樣喝醉了也不怕傷涼。
結果一走到近前,書童差點唬了個魂飛魄散——公子趴著的石桌旁邊,趴著一條數尺長的白蛇!
書童不敢驚擾,小心翼翼走到近前,上下打量了自家公子一番,見身上不見傷口,呼吸綿長顯然是睡得正好,才終於放下了心。
至於這白蛇……
細看之下十分漂亮,鱗片純白近乎泛著銀光,一望便知不凡。
這蛇似乎是睡著了,書童不敢去碰,叫了家中家丁過來,讓他帶東西將白蛇捉住。
那家丁一間白蛇,便雙目放光:“這等罕見白蛇,怕是價值百金!”
他去尋了個網口細密的籠子過來,將醉倒的白蛇捉起來,稟報老爺夫人。
許老爺和許夫人也是唬了一跳,確定許宣無事才安心。
他們將許宣叫醒,以一種十分慶幸的語氣說了這件事。
哪知許宣卻麵色一變:“那條白蛇呢?”
許夫人道:“和善將它捉了,準備明日天亮去賣掉呢。”
聽說隻是說了,許宣鬆了口氣。
他正色道:“娘,你們誤會了,這白蛇可不是什麼害人的蛇,它是我的朋友。”
許夫人茫然:“什麼?”
許宣便將自己和白蛇的經曆說出來了。
他笑著說道:“我不過偶然救了它,它就念念不忘,時常送我一些好吃的東西。可見是個知恩圖報的,雖然是蛇,比許多人都要強多了。”
可聽他這樣講,許老爺和許夫人非但沒有鬆口氣,反而更加擔憂。
“這……”許老爺是個商人,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也算是有些見識 ,“若是如此,這白蛇怕是個來曆不凡的。這等靈慧,已經近乎妖了。”
妖,對於凡人而言,終究是神秘又恐懼的。
許老爺斷然開口道:“我們許家不過是尋常門戶,還是不要招惹這等靈物為妙。宣兒,你等著白蛇醒了之後,好生同它說說 ,讓它以後莫要再來了。”
許宣卻不讚同:“爹,我都說了,小白是我的朋友。我不過偶然救他一命,他一直記著,時常來看我。這樣知情義的蛇,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
白蛇幽幽醒轉的時候,聽到的就是許宣和父母的爭論。
她天性聰慧,不過聽了幾耳朵,就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安靜的看了恩人一眼,又看看許老爺和許夫人。
籠子裡的白蛇忽然動了。
它慢慢從許宣腳邊的籠子裡遊了出來,靠近上首主位所在的地方。
許老爺和許夫人在它動的時候就停下了話語,見她靠近更是渾身都緊繃起來。
就見這白蛇慢慢纏上桌角爬上了桌子,來到了桌子擺著的果盤前。
也不知她是怎麼做到的,那尾巴尖一纏,就將果盤裡的梨卷了起來,穩穩放在了頭頂。
她頂著個黃澄澄的大梨子遊到了許夫人的麵前,淺金色的瞳孔看著對方,尾巴尖尖還衝著許夫人晃了晃。
許夫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數息之後,才恍然:這,莫不是讓自己吃梨?
就聽許宣笑道:“娘,小白這是在逗您開心,讓您吃梨,您可彆害怕他了。”
到底白素貞還是沾了自己這身皮相的光。
她修煉了這麼些年,靈性非常,全身鱗片雪白無暇,每一片都如上好的玉石一般仿佛帶著瑩瑩光輝,半點沒有尋常蛇類的黏膩恐怖。
許夫人不動,她就頂著梨子一直耐心等著。
小小的腦袋跟梨子對比起來可憐的不行,一看就覺得累。
許夫人倒是還是心軟 ,伸手,輕輕將梨子接過來。
白素貞開心的在許夫人驚悚的目光下,湊過去蹭了她手腕一下,又如法炮製,給許老爺送了一顆梨子。
擔心她吃虧特意隱身趕過來瞧瞧的薑林:“……”
好的,不必擔心了。
果然,也隻有這樣開明和善的父母,才能養出許宣這樣的性格。
這梨都收下了,先前說的話,自然就不算數了。
許家二老無奈的表示白蛇的事情隨便兒子。
事實證明,漂亮又懂事的小可愛不論在哪個世界都是受歡迎的。
一開始許夫人見著小白蛇還十分害怕,可也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她已經可以登堂入室,堂而皇之的被許夫人捧在手心裡了。
比跟許宣在一起都親密許多。
天氣轉涼的時候,許夫人甚至還念叨著:“蛇都怕冷的吧?我要不要給小白做身小衣裳穿著?”
白素貞在許家的日子過的十分快樂。
她以前去許家最多不過待個半天一天,現在有時候能待個兩三天。
她回東華山的時候,還很開心的告訴薑林,許夫人給她做了個特彆漂亮的小籃子,裡麵鋪了繡著花草的軟緞,給她當睡覺的小窩。
看許夫人這做派,大概是把白素貞當寵物兒子養了。
難得的是,白素貞貪戀許家的和善溫暖,也從來沒有鬆懈過修煉。
她還想著早日化形嚇恩人一跳呢。
.
宗遇沒有厚此薄彼,給了小青一顆上好的靈丹,自然也給了白蛇一顆。
白素貞得了這樣的好東西,花了兩三個月的時間才吸收掉其中的藥力。
等她出關的時候,已經是春天了。
她去了許家一趟,沒多久就憂愁的回來了。
小青正在蕩秋千——這是她自己發明的玩法,用尾巴尖尖勾住樹枝,整個身體跟著腦袋一甩一甩的。
其實一條蛇這麼玩,視覺效果還挺驚悚。不過反正這地方平日也不會有人,也沒人去管她了。
見白素貞有些憂愁的模樣,小青奇怪的問道:“姐姐你怎麼了?”
白素貞說道:“恩人家裡出了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