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狂士楚歌(1 / 2)

那行商很快便招了。

能被些許利益驅使,不惜昧著良心做喪德之事的人,本就心誌不堅,如何經得起恫嚇。

鄭平取得想要的情報,讓人將行商帶下去。在房中隨侍之人越加恭敬、低眉順眼的服侍中,他與郭暄、以做客之名一同前來韓府的李進接過絞淨的軟帛,粗略洗去麵上的風塵,又淨了手,換上緞麵精秀的常服。

郭氏在席上坐了一會兒,便覺得有些乏,見鄭平幾人大費周折地清理,沒有直接去耳房沐浴,不禁問道:“衡兒莫非還要出門?”

鄭平回答:“尚有未儘之事,去去便回。”

雖未明言,但回來連個澡都來不及洗,要去處理什麼事,郭氏基本能猜到。

她不悅道:“無非是族中一些不知所謂的小人在嚼舌根。衡兒身份貴重,長途跋涉而歸,何需理會他們?縣侯之爵乃先帝所傳,豈是他們三言兩語便能否決的?便是你不要這個爵位,這金印紫綬也輪不到他們頭上。誰再敢無事生非,按漢律處置了便是。”

郭氏說的頗有道理,然而鄭平之所以決定去族中對峙,並不是為了解釋或者證明什麼,而是有彆的目的。

他對郭氏說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1]。衡雖不懼銷骨之力,卻也容不得他人隨意編排。此行非惟為了討一公道,更是為了平心中之忿。”

鄭平這番話很符合原主眼不著砂的性格。果然,聽了這話,郭氏不再阻止,讓人給她收拾衣容,準備一同前去。

鄭平通醫,知道郭氏身子已不大好,行步間都有幾分費力,便出言阻止。

郭氏沒有逞強,但強硬地要求他帶上一隊部曲,並吩咐領頭的軍/長:誰要敢對銅鞮侯不敬,一人一個巴掌印,無需留情。

對此鄭平並無異議。亂世宜用重典,以如今的社會局勢,拳頭遠比道理有用。

郭氏能清楚地捉住這個重點,也難怪她能在亂世中保全自身,帶著孤兒寡母存活至今。

隻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手段,不是強勢固守就能防禦的。

離開銅鞮侯府之時,鄭平仍在思量郭氏的每一個言行。

郭氏對原主的關心與維護不似作偽,可她在見到鄭平的時候一直恪守禮線,不管是言行還是態度都維持著一個固有的度,少了幾分尋常人家母子的隨意與親近。這樣的表現本不算異常,可對比侍女口中描述的郭氏對原主的愛重,以及郭氏偶爾透露出的幾分違和感,鄭平對郭氏的疑慮越來越重。

他倒並不擔心被郭氏看出身份。即便因為與原主的少許差異而被察覺端倪,也有無數解決之法。再者,借體還魂非他本意,禰衡之死與他毫無瓜葛,他為禰衡伸冤平反,懲治加害者,乃是遵從本心之舉。若原主無牽無掛,無恨無願,鄭平早就尋一山頭,如同前世那般歸隱。要是因為擔心被郭氏等人看出端倪就放棄平反之舉,豈非本末倒置?

華貴的縣侯車駕慢悠悠地駛入族中用來會事的地方,在門前探頭探腦的幾個韓氏族人“嗖”的一下縮回頭,準備前去報信,卻冷不防地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響徹雲霄的怒喝:

“放肆!見到銅鞮侯,不上前行禮,竟還躲躲藏藏?”

鄭平來此並不是為了和韓氏族人相親相愛,可以說是砸場而來,因此對於部曲軍/長的發難,他冷眼放任,絲毫沒有阻止的打算。

那幾個族人還想繼續跑,被部曲精/兵拎著後頸揪了回來。

那幾人見鄭平這方聲勢浩大,部曲們各個凶狠,原本欲出口的嚷嚷聲變成斷斷續續的囁嚅。

“見、見過……銅鞮侯。”

亂世中的侯爵或許算不得什麼,還不如占據一方的豪強,可這累世培育的部曲抵得上戰場上的一隊精兵,無人敢輕易招惹。

他們敢偷偷逃跑,卻不敢當麵造次。萬一被這些不講理的兵/子打了,借口都是現成的。

鄭平見這幾人怕的慌,倒是省去一番威逼利誘的功夫,開始套話。

等窩在族地裡的一群人等得煩了,又遲遲不見在外頭觀望的人進來回複,他們終於意識到不對,又派了兩個小輩出去查看,再次有去無回。

這下子,小輩們心裡打了嘀咕,不管族老們怎麼要求,都沒人敢再去外麵送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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