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手?要打誰?
這禰衡該不會是……發現他昨日一開始的敷衍,認定他不作為,特意找了打手來打他的吧?
如果今天來的是其他人,縣尉一定不會這麼想——縣衙是執公之地,又有諸多門吏守衛,誰敢造次?
可來的人既然是“禰衡”,自然要另當彆論。
此人狂放妄為,膽大包天,連司空曹操的權威都敢挑釁,何懼於他一個小小的縣官?
迫於來人的凶名,縣尉在鄭平出言解釋後,立即秒慫,進一步放緩了聲:“禰處士,這……遊徼辦案也需要時間。你昨日才來記錄案冊,我等已儘心竭力為你探查,隻是這一時半會兒……實在,有心無力啊。”
鄭平見縣尉溫聲細語、苦口婆心,明明入了秋,額頭卻是冷汗直冒,不免覺得好笑。
但他沒有刻意澄清對方的誤解,隻不說話,沉默地看著對方。
縣尉見他沉默,心中一抖,謹慎賠笑道:“禰處士若有彆的需求,我等一定儘力滿足。隻是這查案一事,確實需要些許時間……”
鄭平開口道:“奸人狡猾,諸位在短短一日的時間內找尋不到頭緒,實乃情理之中。”
聽到鄭平“善解人意”的話,縣尉又驚又喜。
然而還不等他鬆一口氣,就聽鄭平來了個急轉彎。
“隻是,若如大海撈針一般尋找,非但毫無功效,還容易被賊宄蒙蔽,無功而返。”
到底是長袖善舞多年的基層縣官,縣尉一聽這話就知道鄭平想要搞事,他正要打個哈哈,把鄭平接下來的話擋回去,還沒開口,忽然後背一冷,抬頭一看,原來“哼哈二將”正對他發送愛的矚目。
就這麼一眨眼的耽擱,鄭平已順利說出他的訴求:“我這有一個辦法,能助縣尉早日破案,成功拿獲賊犯。”
說完,低聲將他的計劃詳細道出。
縣尉聽得眉心直顫:“怎可如此胡編亂造?豈非欺民之舉?”
因為太過驚詫、抵觸,他不知不覺拔高了聲,再次獲得四枚銅鈴虎目的瞪視。
但是鄭平的提議涉及到公職,他不敢冒險,更不敢拿自己的官印開玩笑,哪怕再怵,也顧不上其他,堅定地拒絕道,“不可。這絕對不可。”
“若縣尉不采用衡的辦法,何時能將賊人緝拿歸案?”
“自然很快就……”
對上鄭平似笑非笑,暗含狂態的目光,縣尉默默咽下剩下的話,含糊道,“還需從長計議。”
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鄭平再次放緩語氣:“縣尉倒也無需苦惱,衡無意為難,方才之所言,不過是小小的提議。”
他無視縣尉想吐槽而不敢的表情,虛眸笑道,“縣尉若心有顧及,何不去問司空?”
縣尉再次詫異地看向鄭平,眼中似乎在說:你將曹操得罪的那般狠,哪來的勇氣提出這樣的建議,讓他找曹操裁定?
鄭平沒有任何解釋的打算,平靜地做了結語:“等縣尉請示了司空,再予衡以回複。今日衡先告退,明日再來叨擾。”
在縣尉滿臉“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堪稱生無可戀的表情中,鄭平帶著兩個“打手”離開縣衙,前往學舍。
他曾記得穿越第一天,覃綽曾提到過這個地方。出於某種猜想,他昨天與孔融套了話,得知禰衡雖未受召於任何一個官邸,卻在學舍接了一個“幫忙謄書”的工作。
按照現代的事例理解,類似於大學畢業生暫時找不到合心的工作,就隨便在一個培訓機構找了個兼職糊口……
禰衡雖然狷狂恣意,卻並非毫無責任感、在工作上惰怠妄為之人。
鄭平既知他接了這麼一份工作,便也不能隨意撂挑子,不與學舍協商交接就一走了之。
所以他今日得空,先處理了要緊之事,隨即趕往學舍,去找覃綽口中的“博士”。
一刻鐘後,鄭平剛踏入學舍的範圍,就收到好幾個若有若無的視線。
無一例外,所有視線中都有一個共性:敵視。
鄭平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全息網遊中,以一己之力拉動全怪。
三國第一臉t,果然名不虛傳。
“禰正平,你怎麼才來。”
隻憑這一句話的語氣與態度,不用去看對方的臉,鄭平就能知道此人對禰衡極為反感,甚至心存偏見。
在這種態度下,鄭平絲毫沒有解釋的想法,隻隨意地敷衍道:“有些私事。”
“私事?”這中年文士並不買賬,甚至有些咄咄逼人,“若有私事需要處理,你為何不提前說明,與博士報備因由?怕是你行為不端,惹了仇家,被人在外毆打,無顏見人,烏龜似的在家中窩著,等風頭過去才敢出來吧?”
中年文士顯然已經知道禰衡被打一事。可他非但沒有半句關懷與理解,反而拿這事當嘲諷的資本。
對於這樣因私忘公、是非不分之人,鄭平根本不欲理會。
“此事我自會向博士說明,博士現在在何處?”
中年文士一見鄭平那冷淡從容,好似萬物不縈心中的模樣就來氣。不管是禰衡往日裡居高臨下,牙尖嘴利的譏笑,還是此刻更為矜傲,對旁人嘲諷無動於衷的清高之態,都令他厭惡至極。
“目無尊長,簡直有辱學院門楣。若我是你,早羞愧難當,稽首離去,哪有臉麵再來。”
類似的說法,中年文士過去也曾拿來抨擊過禰衡。如果是原來的禰衡,勢必會牙尖嘴利地反唇相譏,用“長不慈幼不尊”等理由,和他對辯,等把他辯得頭暈目眩,就開始上噴人套餐——不帶一個臟字,卻處處氣人,直叫人失去理智。
中年文士好不容易趁著昨日禰衡沒來,在心裡演練了一遍“兵法”,提前想好各種辯詞與侮辱禰衡的方式。哪知“禰衡”不過一日未見,竟變得極為沉得住氣,非但沒理會他的挑釁,隻當做耳旁風,還絲毫不受影響,淡定地重複之前的問題:“博士在何處?”
中年文士冷笑不已:“或許在辦學,或許在後堂整理宗卷,誰知道呢?你既然要找博士,就一處處地去找。不過我可事先提醒你——學舍內進學的學子一心向著聖人之道,與你這種渾人不同,你可莫要打擾他(們)……啊!!”
正說得暢快,中年文士卻突然驚叫一聲。
他本跪坐在石台旁的茵席上,穿著一身儒士深衣,長袖曳地。
出於敵視,他在鄭平過來的時候故意不起身,自顧自地坐著,不予任何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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