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畫個大餅(1 / 2)

鳳凰骨[重生] 一叢音 21696 字 9個月前

夙寒聲一向沒什麼大誌向,前世今生對修為都不怎麼在意,如今倒是被元嬰的徐南銜和崇玨一刺激,開始盤算起要如何修行。</p>

鳳凰骨氣勢洶洶發作過一回,八成會蟄伏半個月左右。</p>

夙寒聲摸了摸額頭,總覺得此次發作的後症很奇怪——不像之前那樣體虛高熱,反而燙意消退、經脈靈力順暢,正常得讓人心慌。</p>

夙寒聲暫時沒精力管這個,將佛經收拾好,一抬頭就見聞鏡玉神色複雜。"聞師兄,怎麼了?"</p>

聞鏡玉不太理解是不是自己閉關太久,是如今年輕人皆有兩幅麵孔,還是隻有夙寒聲是這樣?他隱忍許久,還是帶著不解地輕聲道:"你方才……"</p>

夙寒聲“哦”了聲,眼睛眨都不眨地胡編亂造: “我逗叔父開心呢。”聞鏡玉: "……"瞧不出來。倒像是在添堵。</p>

一旦將人劃分到自己人陣營,夙寒聲便自來熟得很,聽著不遠處傳來陣陣喧嘩聲,似乎有人在比試,高高興興拽著聞鏡玉。</p>

"聞師兄,我們也去湊熱鬨吧。"</p>

聞鏡玉常年吃齋禮佛,須彌山巔雪虐風饕,除了夙蕭蕭年少時居住時,他曾讓千萬年不止歇的風雪停過數月,冰雪嚴寒磨煉心境已深刻骨髓中。</p>

能在雪山坐禪成百上千年之人自然喜靜,一個夙寒聲已足夠嘰嘰喳喳,更何況要去人堆裡紮。聞鏡玉正要拒絕,夙寒聲卻已拽住他的手腕,一溜煙朝著祭台旁衝過去。聞鏡玉: "………</p>

才十七歲的少年人正是朝氣蓬勃的年紀,夙寒聲瞧著瘦弱力氣倒是大,完全不容拒絕地拉著聞鏡玉一路小跑。</p>

他前世今生沒多少機會湊熱鬨,如今愛往人多的地方紮,認為其他人也同他一樣愛聚堆撒歡兒。</p>

聞鏡玉垂眸看著夙寒聲的手,見他歡呼雀躍像是蹦趾著的家雀兒,沉默許久還是沒拂開,縱容他薅著自己快步而走。</p>

少年墨發太長,發尾還打著卷,奔跑時因衝勢險些將那海藻似的發撲聞鏡玉臉上。浮雲遮為夙寒聲蒙上一層薄薄霧紗,穠麗的眉眼更添幾分灼眼。</p>

夙寒聲剛跑幾步,眼看著墨胎齋的師兄們正在扛著那火炮似的東西,朝天轟雷,打算劈裡啪啦炸個“仙君雷劫”。</p>

夙</p>

寒聲趕緊將耳朵掩住。饒是如此, “雷劫”衝天時他仍是被震得一哆嗦。</p>

等到雷聲消停,夙寒聲放下手回頭一瞧,聞鏡玉長身玉立,少年模樣的眉眼卻古井無波,冷冷淡淡的,似乎對那衝天雷聲不為所動。</p>

夙寒聲感慨不已: “聞師兄是哪個學宮的?”</p>

周遭全是喧鬨不休的學子,聞鏡玉隻覺空氣都帶著些汙濁,他眉頭不著痕跡地輕皺,語調冷淡:"重雲學宮。"</p>

夙寒聲茫然,十大學宮中有重雲這個學宮嗎?</p>

但聞鏡玉瞧著不像是說謊之人,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原來是重雲學宮的師兄啊,這個學宮很不錯,學子都風華絕代,英雄輩出!"</p>

聞鏡玉: "……"</p>

見少年說得煞有其事,聞鏡玉冰冷的眼眸中也無奈地閃現不易察覺的笑意。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模樣,倒是罕見。</p>

聞鏡玉垂眼看著夙寒聲在那讚並不存在的“重雲學宮”,餘光一掃卻見那轟“仙君雷劫”的幾個學子又偷偷摸摸跑回來,在那繁瑣的機關火炮上猛地一轉法陣。</p>

猝不及防又來了一發“仙君雷劫”。</p>

眼看著雷鳴靈力已衝向天空,夙寒聲還在喋喋不休說重雲學宮多好多好。</p>

聞鏡玉回想起少年被震得夠嗆的模樣,墨青眼眸微微一動,猛地往前半步,修長微涼的五指飛快捂住夙寒聲的雙耳。</p>

夙寒聲話音夏然而止,茫然仰頭看他。</p>

下一瞬….</p>

"轟——"</p>

雷劫在天幕炸開,劈裡啪啦閃出紫金色雷光。</p>

這一道“雷劫”幾乎升入百丈高空,聞道學宮竟也能看得真真切切。</p>

莊靈修握著劍從四望齋走出,聽到動靜微微側頭看向天邊,眉頭輕輕挑起。即將到午時,祭天大典要開始了。</p>

已接連參加三年,無非便是仙盟的天師迎神進俎,再說些數百年不變的軲轆話,早已聽膩了。</p>

莊靈修已準備妥當要回家一趟,出了四望齋並未去學宮門口,反而緩步走向六爻齋學子的齋舍。大多數學子已去聞道祭,學宮的人寥寥可數。</p>

莊靈修緩步走向花圃似的齋舍中,籬笆上懸掛著由花簇凝成的齋名。——沉曇齋</p>

。</p>

六爻齋的學子往往三缺五弊,聞道學宮所給的齋舍是最具福澤之處,剛進入便能感覺濃鬱的靈力不住往靈根中鑽。</p>

沉曇齋院落中種植莊靈修都未見過的靈草靈植,一瞧便價值不菲。</p>

莊靈修裾袍掃過小道兩邊一簇簇的曇花,極有禮數地叩指敲了敲緊閉的門扉。</p>

"虛白,我能進去嗎?"</p>

齋舍中無人回應。莊靈修耐心等了十息,而後先禮後兵,眼睛眨也不眨地拔劍將門悍然劈開。</p>

劍意轟的將門斬成木屑四散落地。莊靈修微微頷首:"……那我便不請自來了。"</p>

大概被這動靜震著了,外室的連榻之上,披著雪白鶴氅的蘭虛白靠在軟枕上懨懨咳著,他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咳得止不住,隻能抬手攀著小案的邊沿。</p>

那修長的手指用儘全力,骨節一陣青白。</p>

蘭虛白孱弱得似乎渾身上下沒有半分血氣,隻有嘴唇咳得宛如含著血。"咳……靈、靈修……進吧。"</p>

莊靈修笑了聲,收劍入鞘,淡淡道: “蘭沉之,我需要解釋。”</p>

蘭虛白滿臉命不久矣的死相,咳嗽得幾乎要背過氣去。“稍、咳咳……稍等我半天,咳………要咳一咳。”莊靈修: "……"</p>

莊靈修本是來興師問罪的,見狀艱難從鐵石心腸中扒拉出來點良心,握住蘭虛白的手輸入一道靈力。</p>

連榻小案上零散放著一堆東西,三枚銅錢還沾染著血痕,旁邊小箱中有一艘巴掌大的靈舟微微閃著光芒。</p>

正是徐南銜丟失的那隻。</p>

蘭虛白終於止住咳,懨懨道: "能勞煩給我一口酒嗎?"莊靈修瞥他一眼:"你遲早得死在酒上。"話雖如此,他還是從裕褲中掌出酒壺,隨手丟過去。</p>

蘭虛白喝了口酒,慘白如紙的臉上終於好受些。</p>

"多謝,六爻齋的人都不肯給我酒——上回去長夜樓喝了幾筷子,回來一人一句,險些罵死我。"</p>

莊靈修翻了個白眼。</p>

蘭虛白以一人之力將其他學宮的人全都喝倒了,最後都歡天喜地地拿著缸往嘴裡倒了。那叫幾筷子?</p>

莊靈修懶得說他,斂袍坐在蘭虛白</p>

對麵,五指隨意把玩著那艘靈舟,開門見山: “你想阻不北去聞道祭,為何,是卜算出了什麼嗎?"</p>

蘭虛白此人六爻卜算術已至臻境,卻因孱弱病體遲遲無法湊夠八分,已在聞道學宮留了五年的學。</p>

精通卜算之術之人,大多三缺五弊,有人缺財缺權,蘭虛白缺命,是注定短壽早夭的命數。莊靈修估摸著他之所以沒有出師,八成也需要聞道學宮的福澤齋舍保住性命。</p>

“死卦。”</p>

既被發現,蘭虛白也沒掩藏,病怏怏靠在軟枕上,病成這樣那五官眉眼仍舊帶著消頹的豔色。</p>

"樓船遇襲後,我便卜算此次聞道祭的吉凶,可卦象卻絲毫瞧不出來,且反噬極重,我便投機取巧,想借著不北觀看聞道祭吉凶。"</p>

徐南銜已是元嬰中的佼佼者,若他的卦象也生死未卜,那便能說明今年聞道祭是大凶。</p>

蘭虛白本以為“生死未卜”已是最嚴重的卦象,沒想到連卜算數次,徐南銜的卦象……全是死相。</p>

莊靈修眉頭緊皺。</p>

蘭虛白捂著嘴咳出一口血,他也不喝藥,捧著莊靈修的酒壺喝個不停,像是個酒癮發作的酒鬼。</p>

徐南銜的卦象太凶險,蘭虛白想試探這到底是他自己的卦象、還是整個聞道祭大凶,便嘗試著取</p>

了徐南銜靈舟後,又算了一卦。</p>

蘭虛白病骨支離,手指在桌案上輕輕一叩。"革卦……"</p>

莊靈修曾被徐南銜生拉硬拽著一起去六爻齋蹭課,隱約知曉這卦。順天應人。</p>

莊靈修不知想到什麼,霍然起身就要離開。蘭虛白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靈修。”</p>

莊靈修側眸看他。</p>

"天道昭昭。"</p>

蘭虛白瞧著根本不像是瀕死之人,枯瘦的手力道極大,死死扣住莊靈修的手腕,灰色雙眸似乎能看透世間一切因果,冷沉沉的,讓人不寒而栗。</p>

他殷紅的唇輕動,眼神冷冷: “莫要做出引火燒身之事。”</p>

莊靈修看他許久,猝不及防笑了下,他淡淡道: "這是你送我的卦嗎?"</p>

蘭虛白眼睛眨也不眨,他平常說話中氣不足,說幾句都得喘半天,此時的語調卻宛</p>

如落雷般,擲地有聲,帶著一股冰冷的戾氣。</p>

"是,你若插手,死無全屍。</p>

他不說插手什麼,但一直淡淡的莊靈修卻眸瞳劇縮。蘭虛白正要再說,沉曇齋外猛地傳來一陣喧鬨。</p>

有人噔噔噔跑來,厲聲道: “我嗅到酒味了!他一定又在偷喝酒!”"你狗鼻子啊,蘭師兄病得都爬不起來,哪裡去偷酒喝!""定不會錯,我以我道途起誓!"</p>

方才還高深莫測的蘭虛白臉色頓時煞白如紙,忙將酒壺中最後一口酒噸噸噸喝下肚,嗆得又咳了一陣,還在忙著將酒壺往角落裡藏。</p>

但他太孱弱,連榻上又沒</p>

地方藏。</p>

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蘭虛白趕緊將酒壺塞到莊靈修手中,匆匆道: “快、咳咳!快收進裕褲裡!求求了!等我好了,也幫你生孩子。"</p>

莊靈修: "……"可憐他年紀輕輕,就有一堆臭男人要幫他生孩子。</p>

見莊靈修一言難儘地將酒壺收進裕褲中,蘭虛白才鬆了口氣。他熟練至極地掐訣將身上酒味消散,又將一旁溫著的藥喝了幾口,確保口中隻有藥味。</p>

這一套動作訓練有素——看著完全不像是個病得要死的人能做出來的。外麵的人剛好衝進來。</p>

幾個身著六爻齋八卦陣道袍的學子快步而來,眉頭緊皺死死瞪著蘭虛白。</p>

蘭虛白小口小口喝碗底的殘留藥汁,見狀將碗放下,肩上鶴氅垂落至手肘間,蒼白病弱的麵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p>

"出什麼事了,小醫仙留的藥沒拿到嗎?"</p>

為首的少年不理他,鼻子輕輕動了動,似乎在嗅酒香。</p>

蘭虛白喝完藥,漂亮又帶著頹厭之色的臉上浮現些許笑意,脾氣好得不得了,任由他在自己身邊嗅來嗅去。</p>

嗅了兩下,似乎真沒嗅到酒味。</p>

少年憤怒的神情瞬間消下去,眉眼柔和下來: “我錯怪師兄了——今日是什麼好日子,師兄竟不用哄就將藥喝完了?"</p>

蘭虛白笑著點頭:“和好友聊了幾句,心情好。”</p>

莊靈修抱著雙臂見蘭虛白在那裝。少年這才注意到一旁的莊靈修,趕忙行禮: “見過莊狗……莊師兄。”</p>

>莊狗雖已習慣被人罵“狗”,但若是舞到他麵前就不行了。</p>

他笑起來,手指從裕褲中勾出乾乾淨淨的酒壺,溫柔地說: “是啊,虛白每回喝了酒,都能容光煥發喝幾缸藥——下次再哄他喝藥,給他幾口酒就行,省事兒。"</p>

蘭虛白:</p>

"……</p>

其他人: "..…</p>

蘭虛白眼眸瞪大:“靈修?”他可沒得罪此人!</p>

莊靈修才不管,直接無差彆攻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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