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有用了!
隨後就聽到崇玨說完下一句話:“……他給你出的儘是餿主意。”
夙寒聲:“…………”
夙寒聲起身的動作瞬間僵住了,不可置信地回頭看向崇玨。
他他他他……都聽到了?!
剛才夙寒聲被燙得嗷嗷叫時,臉都沒這麼紅,此時尷尬和羞赧讓他耳根都徹底紅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夙寒聲訥訥道:“你……你不是在入定嗎?”
尋常崇玨會入定,但他發現自己一入定惡念就會跑出來做些混賬事,索性隻閉眸冥想,不敢徹底入定。
……自然將三個人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崇玨看著夙寒聲一副羞憤欲死的模樣,體貼地道:“我沒聽到多少。”
夙寒聲:“……”
夙寒聲更想死了。
就在尷尬衝破天機之際,佛堂外傳來個熟悉的聲音。
“寒聲。”
夙寒聲如蒙大赦,趕緊騰地爬起來衝出去:“靈戈師兄!我來了!”
崇玨還在淡淡笑著的眉眼倏地冷了下來。
莊靈戈站在佛堂之外的梧桐樹下,龍瞳森寒,瞧見夙寒聲跌跌撞撞衝過來,冰冷眸中卻好似悄無聲息融化成潺潺泉水。
“慢著些。”
夙寒聲臉上紅暈未退,胡亂抹了抹臉,翹著通紅的唇衝莊靈戈乖巧一笑:“靈戈師兄午好,噫,你要走嗎?”
莊靈戈點點頭:“我要去通天塔一趟,過幾日再回聞道學宮。”
夙寒聲熟練地伸手在莊靈戈額頭上一摸,將男人身上的龍鱗悄無聲息安撫下去。
他眯著眼睛,叮囑道:“好,靈戈師兄慢走,若有急事就尋我啊。”
莊靈戈答應完,又欲言又止地看著夙寒聲。
夙寒聲疑惑道:“怎麼了?”
莊靈戈猶豫好一會,道:“聽說你要結嬰了?”
夙寒聲:“……”
夙寒聲心臟都漏跳了一下,乾巴巴道:“靈戈師兄……怎麼知道 ?”
莊靈戈道:“是你師兄告訴的——靈修也知道了,高興地在聽照壁上四處宣揚,還說入學後要回去請所有人喝酒慶祝。”
夙寒聲:“……”
死了算了!
夙寒聲垂頭喪氣地回佛堂了。
崇玨還像是個石像一樣坐在那,閉著眼睛撥動佛珠。
夙寒聲本想坐下來,但小案上的茶盞不知為何灑得滿地都是,把地上蒲團都給浸濕了。
崇玨淡淡睜開眼。
夙寒聲趕緊一抬手:“不、不是我弄灑的,我什麼都沒乾!”
崇玨沒說話,抬手一語不發地將東西收拾好。
不知是不是夙寒聲的錯覺,總覺得崇玨的態度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樣。
生氣了?
夙寒聲被趕鴨子上架結嬰都沒生氣,他氣個什麼勁兒?
兩千多歲的男人,就是難懂。
雖然不懂男人,但夙寒聲為了怕挨揍,今晚還是死皮賴臉地睡在佛堂。
謝識之知曉世尊不會休憩,所以靈芥隻布置了參禪的地方,並沒有鋪榻,夙寒聲沒地方睡,隻能在佛堂打地鋪。
崇玨沐浴焚香,垂著眸在燈下看佛經。
夙寒聲就睡在他不遠處,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夢中不知夢到了什麼,猛地一蹬腳將蒲團直接蹬飛,含糊地夢囈。
“結……結你大爺的嬰,還不如讓我生個孩子來得快……”
崇玨:“……”
崇玨手中一頁佛經半天都沒翻,他坐在燈下看著身形纖瘦的青年各種拳打腳踢,清冷的眉眼不自覺浮現連他自己都未發覺的暖意。
直到夙寒聲猛地一翻身,含糊說了句:“靈戈師兄……”
崇玨捏著佛經的手一動,“嘶啦”一聲,佛經竟被直接撕下來一張。
夢到莊靈戈變成小龍,乖乖讓他揉腦袋上龍角的夙寒聲還在喜滋滋,乍一被輕微的聲音驚醒,猛地坐起身來,睡眼惺忪道:“龍……彆、彆跑,乖乖。”
崇玨低著眸將撕下一頁的佛經燃燒成齏粉。
夙寒聲揉著眼睛,左右看了看,一時沒弄白自己在何處。
枯坐半晌,才終於找回點神智,他懨懨打了個哈欠,屈膝跪著爬過去,一腦袋栽到崇玨大腿上枕著,迷迷瞪瞪將寬大的衣袍拽著蓋住自己的臉,遮擋住燭光。
崇玨身體微微一僵。
夙寒聲迷迷瞪瞪道:“……成日隻知道念佛參禪,連覺都不睡,都不無趣嗎?”
崇玨將佛經放下,輕輕將小案上的燭火吹滅。
偌大佛堂頓時陷入昏暗中,隻有月光從窗戶傾灑進來,隱隱將兩人的影子照映得交織一團。
崇玨在黑暗中沉默許久,手指撥動著佛珠,突然道:“蕭蕭。”
夙寒聲還在半夢半醒間,含糊道:“什麼呀?”
崇玨注視著兩人交織的影子,好半晌才又輕又緩地開口。
“……莊靈戈接近你,許是另有目的。”
夙寒聲含糊“唔”了一聲:“什麼目的?”
崇玨抬手撫著夙寒聲的額頭,讓他不要將腦袋貼到自己腰身上,低聲道:“前任落淵龍和鳳凰骨是人人驚羨的道侶。直到兩千年前通天塔之事,鳳凰骨隕落,落淵龍和她陰陽兩隔。”
夙寒聲打了個哈欠,終於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嗓音帶著未醒的沙啞,嘟嘟囔囔的:“不是說兩千年前三聖物都被爛柯譜殺了嗎,落淵龍怎麼還活著?”
崇玨將夙寒聲額前的發拂到一邊去,垂著眸看著夙寒聲那被月光照得好似螢火的琥珀眼瞳。
“落淵龍可重塑軀殼,自然有保命的手段——三年前莊靈修手腳被蝕骨樹侵蝕,便是莊靈戈用聖物的能力為其重塑得肉身。”
夙寒聲這才恍然大悟。
崇玨輕輕咳了一聲:“莊靈戈待你有好感,是因他還帶有上一任落淵龍的執念,並非……”
夙寒聲越想越不高興,將崇玨衣袖往臉上一蓋,悶悶不樂道:“你的意思是,他待我好並不是因為我值得,而是我占了上一任鳳凰骨的便宜?”
崇玨:“……”
崇玨蹙眉:“不是。”
夙寒聲冷笑,直接不理他了。
崇玨一時不知如何解釋,隻能垂著眼看著衣袖下的夙寒聲,想要再和他說幾句話。
一句也行。
突然,本來不理人的夙寒聲將衣袖一掀,眼神古怪地盯著崇玨。
崇玨見他一副願意交流的架勢,悄無聲息鬆了口氣,滿臉淡然,道:“我隻是想提醒你,莫要被落淵龍……”
夙寒聲卻一挑眉,打斷他的話:“莊師兄手腳被蝕骨樹侵蝕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崇玨一愣。
夙寒聲登時清醒了,騰地坐起來。
“你那時不是已經閉關去了嗎?”
崇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