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秋, 晚風微微涼。
彆墅的花園裡, 擺放著各種溫室裡種植的花朵, 花團錦簇, 很是熱鬨。
冉夏聞著風中吹來的花香,靠在專門定製的金絲楠木椅子上,緩緩的, 緩緩的,翻了個身。
就是以冉夏的英明神武,恐怕也沒想到,自從自己生下來白搭之後, 肚子就一直沒了消息。
現在,白搭這個小可愛都已經足三歲了。
幽幽的歎了口氣, 冉夏靠在椅子上, 慢悠悠的喊道:“兒鴨!!!”
四周一片安靜,許久, 才傳來了小腳丫子踩在地上“登登登”跑過來的聲音。
冉夏轉過頭去,看到的就是白搭乖乖巧巧墊著腳尖趴在自己身邊的模樣。
那一瞬間,冉夏的心, 柔軟的不像話。
冉夏柔軟地看著自己的崽子, 柔軟地點了點自己手邊的葡萄,柔軟地吩咐:“兒鴨, 媽媽想吃葡萄。”
生了崽子如果不是為了使喚,那將毫無意義!
崽子看了看自己的親媽,又看了看自己親媽手邊的葡萄, 沉默了。
他抿著唇,肉嘟嘟的臉蛋緩緩的沉了下去。
這個媽媽太過分了!
抬手就能拿到的葡萄!
小大人似的,崽子沉沉的歎了口氣,看著冉夏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他背著手,對著冉夏無奈的搖了搖頭,踮起腳來,撿起一個又大又圓的葡萄塞進了冉夏的嘴裡,這才拍了拍手,指著不遠處的土堆,奶聲奶氣地說著:“那我繼續去玩啦!”
冉夏滿足地揉了揉自己家這小崽子軟乎乎的臉蛋子,直把他那小臉蛋給揉成了個大紅蘋果,這才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矜持的對著小崽子點了點頭:“去吧。”
那小崽子瞪著眼,仿佛小一號的白赦在對著自己發脾氣。
冉夏感覺,人生美滿。
不過……
這嘴裡的葡萄怎麼還有沙子呢?
看著小崽子開開心心玩土堆的背影,冉夏迷迷糊糊想到。
*
崽子自從三歲之後,就不願意彆人叫他小名了。
除了他媽。
崽子用自己的小腦袋瓜想了想自己為什麼能接受媽媽喊他小名的原因,想了半天,也隻找到了一個——自己打不過——的理由。
哭也哭不過,打也打不過,名字還是她取的,能怎麼辦呢?
小小的臉蛋,大大的悲傷。
崽子重重的歎了口氣,看著自己親媽的表情恨鐵不成鋼。
再一次被自己親媽指使的團團轉,崽子在看到回來的親爸時重重的歎了口氣。
都怪這個男人,夫綱不振,才讓自己這個小孩子負擔起了這樣沉重的人生。
衝著白赦無奈地搖了搖頭,崽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很是高人風範地往廚房走去。
好累哦。
當小孩子要玩一整天,真是太麻煩啦!
崽子小大人似的,背著手看著自己高高的座椅,看向了坐在一旁的親媽。
他很清楚,這個親媽,最愛的就是看自己熱鬨。
冉夏察覺到崽子的目光,挑了挑眉:“怎麼了,白搭。”
他想上去。
但他不說。
他很清楚,這個媽,指望不上。
還有……
崽子胖嘟嘟的臉蛋顯出了幾分不樂意:“我叫白臻。”
崽子看了看自己親爹那空蕩蕩的位置,小小的人兒重重的歎氣。
哎……
這個爸,雖然靠譜了點點,可是也指望不上啊。
搖了搖頭,崽子扯了扯灰撲撲的袖子,緩緩的趴在了椅子上。
然後,一雙藕節似的小腿努力的在半空中撲騰著,就仿佛這空氣能給他點力氣一樣。
過了許久,他才爬到了椅子上,乖乖巧巧地坐好了,看著自己麵前的飯菜,眼底放著光。
他伸出手來,就想要抓個餐具。
隻可惜,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這餐具是越來越遠,越來越矮。
崽子茫然的轉過頭去,看到的就是自己親媽一臉笑意地把自己抱在懷裡的模樣。
他聽到自己的親媽說道:“臟孩子不能吃飯哦!”
然後,他就被自己的親媽抱起來,放在了地上。
坐在地上的時候,崽子是茫然的。
他看著高高的椅子,聞著飯菜香香的氣息,小小的人兒大大的悲傷。
他為這個家,付出太多了。
*
崽子四歲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媽媽的肚子仿佛被吹了氣球。
他很憂愁。
他才四歲,人生就已經麵臨著這樣巨大的難題。
他甚至背著媽媽偷偷問了爸爸,以後會不會給自己娶一個後媽。
那是崽子記憶以來,第一次被親爹打了屁股。
崽子很生氣。
他覺得自己大人的尊嚴被這一頓打屁股給打散了!
他決定了,他要離家出走!
這是時婭靜阿姨教他的,聽說這樣能贏回小孩子在家裡的家庭地位。
崽子決定試一試。
既然要離家出走,那麼崽子就得要準備離家出走的行禮才可以。
崽子邁著自己那三寸長的腿,撲騰撲騰地在房間裡跑來跑去。
這個玩偶他最喜歡了。
這個糖果盒子他也要帶出去。
還有這個小火車,沒有這個小火車他不會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