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丞相覺得不可能有人會放棄榮華富貴去選擇艱苦的鄉下生活, 所以,雖然派人看著許瑤,但也沒有那麼嚴。
所以當天醜時, 也就是淩晨1-3點, 人睡得最深的那段時間, 許瑤趁著門外看守的人打瞌睡,拉著她的奶娘, 就找到了白天她勘探好的後院圍牆處。
那裡,正好放著一個盛滿水的大水缸,隻要她搬塊石頭墊腳,爬上水缸,就可以爬上院牆, 院牆外, 有一棵離得不遠枝丫粗壯的大樹,她隻要甩出準備好的布繩, 利用樹乾的支撐,就可以順利逃出丞相府,然後去路遙酒樓尋求幫助。
許瑤是這樣打算的,也是這樣做的。
但當她順利爬到牆頭,想要把腳已經踩上水缸的奶娘拉上去時,奶娘的腳底一使勁, 水缸竟然倒了。
“哐當”一聲
是水缸倒地發出的巨大聲響。
“糟糕。”
許瑤趴在牆頭,想要把奶娘拉上來,但是奶娘的體重在沒有支撐物的情況下, 似乎超過了她的承載力度,任她怎麼拉,就是拉不上來。
“什麼人?”
正當許瑤使勁的時候,丞相晚間執勤的人聽到這裡的動靜,提著燈籠就往這邊走來,邊走,還邊亮出武器。
“小姐,你一個人逃走吧,不要管我了。”
奶娘看到頭頂許瑤為了拉她,後槽牙都要被咬碎的樣子,又聽到身後越來越近的呼喝聲,內心怨怪自己沒用的同時,趕緊朝許瑤開口。
婚姻是女人的半輩子,奶娘不想要許瑤為了她,勉強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痛苦一生。
許瑤聽到奶娘的話,眼眶微微濕潤,但她沒有說話,而是深呼吸,再憋住一口氣試圖更加用力拉奶娘上來。
都說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在許瑤的堅持下,龔梅花竟真的被許瑤拉上了牆頭。
可惜的是,剛才她們耽擱了太久,也鬨出了太大的動靜。
等許瑤她們順著繩子跳下圍牆,還沒跑上幾步,她們就被手拿木棍的丞相府護衛團團圍住。
“逆女!”
不多時,許瑤和龔梅花就被帶到了聞訊趕來的丞相麵前。
許青山看到許瑤身上的包裹,白天對她升起的一絲愧疚,立馬就消散到了九霄雲外,一個響亮的巴掌送給許妍後,丞相才覺得他內心的憤怒稍減。
“來人呐,把小姐關進房間,寸步不得離開,再把小姐房間的門窗通通用木欄釘住,直到三天後小姐出嫁……至於這個老婦,先關進柴房。”
丞相一揮手,就吩咐下人把許瑤強製關起來。
看著許瑤眼裡的不甘,離開前,他警告出聲:
“這三天我不想再聽到任何令我生氣的消息,不然,那老婦的落腳點就不是柴房,說不準是勾欄院了。”
丞相的聲音裡帶著不容反駁的冷戾,臨走前朝許瑤瞥過來的眼神,更是像極了深淵裡的毒蛇,泛著森海冰冷的光,令人不寒而栗。
要說丞相之前的冷漠已經傷透了許瑤的心,那麼現在丞相的無情簡直就是一把鋼刀,硬生生斬斷了許妍心裡對“爹”這個詞的一切向往。
***
龔梅花被帶到柴房後,柴房的門就被鎖了起來。
她起先在護衛的推搡下慣性地顛了一跤,等她爬起來,衝到柴房門口,那門已經任她怎麼推都推不開。
“小姐……是老奴連累了你啊……”
龔梅花一聲哭嚎,兩腮就已經掛滿了淚痕,想到要不是她的原因,她家小姐說不定已經成功離開丞相府,心裡的自責更是如同江水翻湧不儘。
哭了一陣,龔梅花眼裡的淚水褪去,但手卻微微顫顫伸向自己綰發的木簪。
人都是怕死的,龔梅花也怕。
因為她覺得自己愧對夫人臨死前的囑托,肯定是要下地獄的。
可她隻要存在世上一天,她的小姐就會受製丞相一天,即便嫁的九皇子是個好孩子,丞相說不定還會用她威脅小姐,做什麼破壞他們夫妻感情的事情。
畢竟,丞相府的下人可是說了,蕭柔的女兒與當今七皇子情投意合,而九皇子乃是七皇子的對頭。
丞相這麼偏心,怎麼可能讓她家小姐好過?
龔梅花在絕境中,想了很多,到最後,內心對許瑤的愛,終於克服了她對於死亡的恐懼。
她想,唯有她死了,小姐才會無牽無掛,做她想做的任何事吧……
於是,龔梅花眼神一狠,手裡的木簪被她抬起,以便落下時有足夠的慣性力度可以刺穿她頸間的血管。
可她的手剛張成半弓形,手正準備握緊木簪給自己來一個解脫,她手裡的簪子就被一顆不知從哪裡來的石子擊落。
龔梅花的麵前就是關緊的柴房門,自然知道那石子不是柴房門方向射過來的。
剛才她被推搡進來的時候,在護衛的燈光下,也看到過柴房裡除了些捆綁成整齊的木柴,也根本藏不了人。
龔梅花下意識往上看,就發現她的視線裡,自己斜上方的瓦片忽然往下掉,隨之一塊兒下來的,還有一個身穿夜行衣的蒙麵人。
出於本能,龔梅花瞪大了眼,嘴巴也張開著倒吸一口氣。
等發現那個黑衣人腳底一點,就往她的方向過來,龔梅花哆嗦嗓音,喝問到:
“你……想乾什麼?”
“不要怕,我是許瑤的朋友,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