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趙家比明溪想象簡單。
事實證明確是上輩子她作繭自縛,一旦她自己先舍棄掉這些家人,她就根本不會再有那些庸人自擾難過情緒。
明溪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如何保住自己小命上。她行動力很快,翌日清晨處理好轉班手續後,就開始搬書。
係統給了明溪一盆光禿禿、隻有土壤盆栽——隻有明溪自己看得見。
“你氣運每積攢多一點,就會長出一根小嫩芽。隻有盆栽全部長滿,壓在你身上反派負麵氣運才會基本上被消除。到那個時候你下場才不會再是‘不得好死’。”
“甚至如果你把盆栽種得足夠茂密話,你氣運還有可能超過趙媛。”
明溪問:“那會對這些被蹭本人有影響嗎?”
“那倒不會,wifi熱點聽說過沒,你蹭他們氣運,但是他們本身氣運不會變少。”
明溪放心了。
她拿到盆栽後心潮澎湃,特地在六班班長身上試了下,臨走之前和班長來了個大大擁抱。
六班班長受寵若驚。
明溪一邊與班長深情相擁,一邊用眼睛珠子全神貫注地盯著空中那盆盆栽,宛如等待妻子生產丈夫。
……結果足足抱了三分鐘,盆栽裡光禿禿土堆動都沒動一下。
仿佛靜止jpg.
明溪:“……”
係統安慰道:“你們班長實在是太不起眼了些,回報率隻有0/000001%,你還是把心思花在名單前排人身上吧。”
明溪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盆土有她腦袋大,她要種樹種到何年何月?!還超過趙媛呢,她已經佛了,隻求不身患絕症不治而亡就行了。
明溪帶著一顆受傷心,氣喘籲籲地和班長一塊兒把書搬到了常青班、金牌班和國際班所在那一棟樓樓下。
她穿著寬大深色A中校服,烏黑長發及鎖骨,皮膚偏冷白,頸間掛著一塊紅繩,係著玉。
她白皙鼻尖上汗水涔涔,臉上一如既往罩著口罩。
這口罩讓明溪感到難以呼吸。但她不能輕易揭開。
她上輩子就是沒聽醫生叮囑,早早地不戴口罩,隻塗防曬霜,結果臉上一直有塊淡淡印子,疤痕治愈膏也沒什麼效果。
遠看倒是看不太出來什麼,但一旦近看,就像是美麗無暇花瓶上多了一小塊汙漬,是會令造物主痛恨“天道不公,非要在完美事物上劃一道痕跡”程度。
要是她臉好了,校花可能也輪不到趙媛。
明溪也很無奈,可能就因為她是反派,所以處處都會被壓一頭。
總之,這輩子一定要忍住,等傷口徹底好了再說。
*
沈厲堯正在處理那些人趁著周末塞進他桌子裡禮物。他桌子裡未完成電路板、厚厚競賽題冊都被禮物盒子擠成一團。
垃圾桶“哐當”一聲被他拎到桌子邊上。
他垂著眼,看也不看,將桌子裡亂七八糟禮物全都掃了進去。
他用兩根手指頭將一張粉紅色信夾出來。
送情書人大約是怕他看也不看就扔掉,特地將穿過信封窄絲綢打了個死結,牢牢係在他丟在桌兜裡一塊金牌上。
沈厲堯清冷眉梢擰得可以夾死蒼蠅。
下一秒,“啪嗒”一聲,情書和金牌被一並丟在了垃圾桶裡。
幾個趴在窗戶邊上人忽然出聲:“——那不是趙明溪嗎?她在搬東西過來?臥槽,她還真考進了前五!”
沈厲堯正拉開椅子,動作驀地一頓。
葉柏從窗邊扭頭:“臥槽,堯神,你知道我們剛剛看見了什麼嗎?趙明溪就在樓下!她也真牛逼了,不到黃河心不死,起早貪黑學了一整年——就為了和你一個班,你什麼感想?”
“無聊。”
沈厲堯神色似乎沒什麼波動,他坐下來,垂下眼,將小型機器人電路板接上:“普通班前五名可以自由轉班是學校規定,這是她權利,與我無關。”
“都要一個班了誒,她轉到咱們班上來對你近一步死纏爛打怎麼辦?”
“成績剛頒布她就搬東西過來了,這行動力也太快了!”
沈厲堯依舊眼皮子也不掀,冷冷道:“我不早戀。”
一乾人等八卦小火苗都被沈厲堯冷淡給澆滅。
趙明溪一年前轉學過來,臉上口罩就沒摘下來過,聽說是臉頰不小心受傷,為了防曬。不過金牌班裡倒也沒什麼人對她臉感興趣,估計也就長得中等偏上,平平無奇。
他們感興趣是趙明溪追沈厲堯這件事兒,這姑娘夠猛,夠有毅力,居然鍥而不舍地從她們二十幾個普通班年級中遊爬到了前五。就為了轉班過來。
但是見沈厲堯冷淡樣子,也知道沈厲堯對這世交家姑娘毫無興趣。
葉柏摸了摸鼻子:“不過你放心好了,她來咱們班,要是進度跟不上,還是得回她原先班級去,她待不了多久。實在纏你纏得緊,耽擱你競賽,老師恐怕也要趕她回去。”
沈厲堯皺眉,正要說話。
外麵走廊出現了趙明溪和班長身影。
“來了來了。”有人笑道:“堯神,你接下來日子可得多姿多彩了,你自求多福——”
然而,話還沒說完,卻見趙明溪和六班班長搬著書,從走廊外就這麼走過去了。
“……”
金牌班裡空氣登時靜了五秒鐘。
葉柏一臉錯愕:“前麵是國際班,她是走錯了嗎?”
*
隔壁金牌班是怎麼想,明溪沒有心思去考慮。
她抱著書從國際班後門口走進去時,眼前毫無征兆地忽然開始一陣陣發黑,仿佛踩在棉花上。
“我上輩子有時也會這樣,我還以為我是低血糖,等等——”明溪突然驚醒:“這不會是我絕症前兆吧?”
“是啊,不然你以為呢?”係統:“人家也是講究邏輯和伏筆好麼,反派再討人厭也不可能突然來場病死翹翹。肯定會通過‘趙明溪莫名感到身體不適’、‘趙明溪腳踝上淤青久久不散’這樣細節句子來鋪墊和暗示讀者。”
“……”明溪沒有了和係統調侃力氣。她抱著書,搖搖晃晃,眼前一片黑之餘,還出現了幾個趴在不同座位上淺白色光團。
係統道:“那是氣運,越亮在我給你名單上排行越前。”
明溪整個人宛如瀕臨淹死魚,想也沒想地就衝著最亮位置去了。
虛脫地坐下來後,她雙手一鬆,書本嘩啦啦砸了一地。
顧不上這麼多,她伏在桌上,朝著右側光亮最盛處,深深地吸了口氣。
淡淡、帶著一些中藥味鬆香,就這麼毫無征兆地充盈了鼻尖,像是乾淨清爽氧氣灌入大腦,瞬間緩解了明溪難受。
而她眼前盆栽忽然也顫顫巍巍地,在邊緣處冒出一根極其細小瘦弱嫩苗,不到一毫米,看起來約隻有一棵完整嫩芽十分之一——但也令明溪睜大了眼睛,差點喜極而泣。
“這什麼?!怎麼突然冒出來了第一棵?”她喜出望外地問係統。
係統:“你看看你旁邊坐是誰。”
明溪抬頭。
整個國際班死寂無比,所有視線齊刷刷地釘在她身上。
大家都看著這個陌生女孩戴著口罩抱著書本走了進來,招呼也不打,埋頭就衝到倒數第二排靠過道位置一屁股坐下去!
完了還衝著傅陽曦深深聞了一下。
震驚當中,有人說了一句:“操,你真有種。”
還有人壓低聲音提醒:“你旁邊是曦哥,你還聞他,等他睡醒了你就完了。”
曦哥=傅陽曦?
明溪立刻看向右邊。
映入眼簾首先是一顆後腦勺,“爺最囂張”炸紅色刺蝟短發。
少年趴在桌上,戴著銀色降噪耳機,抱著運動外套,背對著她正在懶洋洋睡覺。他身高至少一米八八,因為長腿在桌子之下顯得格外蜷縮,穿黑色長袖,脖頸白皙,還掛著條細細黑金骷髏鏈子。
從明溪角度隻能看到他半張側臉,右眼眼尾有一顆細小淚痣,長相俊美逼人,眉梢微擰著,皺得仿佛行走不羈·叼炸天·殺馬特。
明溪腦子裡立刻蹦出幾個字“暴躁笨蛋美人”。
有人問:“你誰?那個位置從來沒有人坐!”
明溪扭頭看向那人,回答:“我是從普通六班轉來趙明溪,這個位置為什麼不能坐?”
“你找死嗎?”那人一臉驚愕:“傅氏太子爺聽說過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