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國際班的氣氛因為趙明溪和傅陽曦兩個人而無形中變得古古怪怪的同時,常青班和金牌班的氣氛也好不到哪裡去。
在上次競賽名額事件中,整個常青班被當眾打臉,至今他們在路上遇到了國際班的人,都抬不起頭。國際班的那群傅陽曦的小弟也嘴賤,見到他們就要陰陽怪氣嘻嘻哈哈地奚落兩句。他們想打一架又沒有理由,簡直憋屈得要命。
再加上他們班的班主任葉冰老師因為得罪了高教授、當麵挨了批評,最近氣壓也低到了極點,一進教室便拉長了臉,法令紋猶如兩把砍刀,將所有熱鬨的話題都絞殺於無形。這就導致整個常青班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苦不堪言。
在這樣的情形下,整個班很容易一起同仇敵愾。
剛開始校花成了趙明溪,常青班的人還覺得沒所謂,反正本來趙明溪就比趙媛漂亮數倍,這是擺在眼前的事實嘛。再後來校慶主持人也快成了趙明溪的了,常青班的大部分人也仍無動於衷,誰主持不都一樣……?
但是經曆過上次的名額事件之後,整個常青班的尊嚴都被踩在垃圾桶裡蹂/躪,就都坐不住了!徹底開始將趙明溪也當成國際班的人,一起同仇敵愾起來!
於是當校慶的節目流程下來,文藝部那邊宣布今年的主持人還是趙媛時。整個常青班都宛如出了一口氣般,一片歡呼。
要知道主持人落入哪個班,哪個班就有壓軸表演的權利。
趙媛心底也鬆了口氣,隻覺得近來這一連串的事件當中,自己終於扳回一城。
……
隻是趙媛和常青班都並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那天找過文藝部老師之後,文藝部老師仍然再次聯係過趙明溪一次。
但是明溪直截了當地拒絕掉了。
於是這機會兜兜轉轉,最終才落入趙媛手中。
明溪的想法很簡單,她懶得和趙媛爭那些有的沒的。
抓緊學習才是理智的做法。
要是在以前,明溪可能會因為校慶時趙家人都要來看,而想要表演一下節目什麼的,出彩露臉讓家裡人看到。
畢竟她當時也是一個懷著滿心期待、想要得到誇獎的小孩兒。
但現在明溪已經對這些完全不在意了。
即便沒有那些寵愛,她一個人也可以好好活著。
常青班除了參加競賽的人之外,其餘人都鬨翻了天。
熱情洋溢地開始準備今年校慶的壓軸節目。
就隻有兩個人不那麼高興。
李海洋還以為今年主持人會是趙明溪,心中悄悄期待了很久,結果現在卻被告知還是趙媛?
這和一個粉絲等待了許久自己的偶像的演唱會,卻突然臨時被告知由路人甲上場,有什麼區彆?
他又不喜歡趙媛,趙媛對他而言自然就隻是一個路人甲。
“膩味不膩味啊。”李海洋抓著桌子裡還沒送出去的禮物,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前兩年都是趙媛,學校領導不覺得厭煩嗎?”
“說什麼呢?!”恰巧走過去的路燁聽見,立馬回來揪住他衣領,差點和他打起來:“是趙媛怎麼了?趙媛就是好看,不服憋著!”
李海洋看著路燁臉上的傷,覺得路燁有點傻缺:“你為了趙媛去偷你爸的招標文件,還尋死覓活地威脅你爸!趙媛知道你做到這一步嗎?而且就算這事兒你幫趙媛的忙成功了,趙媛最後能記住你的好嗎?”
倆人是朋友,李海洋覺得自己有必要再提醒路燁兩句。
然而話沒說完就被路燁打斷。
“你懂什麼,趙媛都答應下周末和我去看電影了。”路燁朝前排趙媛清秀的背影看了眼,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至少我有機會了。”
他又嘲諷李海洋:“而你呢,一份禮物而已,嘰嘰歪歪這麼多天,都沒能送出去。”
李海洋鬱卒:“……”
另外一個心情沒那麼舒暢的人則是鄂小夏。
她現在在常青班的人緣很不好,也就從小玩到大的苗然還會和她說話。
但是她想不通,為什麼大家討厭她,卻沒一個人討厭趙媛?
難道沒有一個人看出趙媛根本沒有表麵上那麼善良嗎?
鄂小夏看了一眼微笑著和路燁說話的趙媛,又低頭打開文具盒,看了眼兩個巴掌大小的透明密封袋。
第一個裡麵裝著前兩天她去高一操場轉悠,在趙宇寧打籃球時從他毛衣上取下來的幾根頭發。
鄂小夏不確定那是不是趙宇寧的,為了保險起見,又掏出幾千塊錢,讓苗然假裝暗戀趙宇寧學弟的樣子,將錢交給趙宇寧的一個籃球隊友,讓對方打籃球碰撞時從趙宇寧頭上扯了幾根,裝進了第二個密封袋。
接下來需要的就隻是趙媛的一根頭發了。
鄂小夏心思縝密,這幾天一直在想辦法取到趙媛的頭發。然而趙媛現在對她防備心很重,她再小心翼翼,可隻要一靠近趙媛,就會被蒲霜推開。
所以非常困難。
但是鄂小夏沒有放棄,她總覺得自己的直覺沒有出錯。
而即便直覺出了錯誤,驗出的dna顯示趙宇寧和趙媛就是親姐弟,那麼她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這天中午,她見趙媛沒有和蒲霜她們一塊兒去吃飯,而是單獨離開了學校,她趕緊跟了上去。
趙媛好像約了人,在一家日料店等著。
鄂小夏另外開了一桌,坐在綠植後麵,就發現匆匆趕來和趙媛見麵的是一個樸素打扮的保姆。
鄂小夏仔細看了眼,發現自己還認識,是趙媛家裡的張保姆——對趙媛最好的那個。
之前鄂小夏每次去趙媛家,張保姆都很熱情,不過是隻對趙媛的朋友熱情,她對趙明溪的態度則說是惡劣也不過分。
現在張保姆好像離開了趙家。
鄂小夏見到趙媛給了張保姆一筆生活費。
鄂小夏眼珠子轉了轉,叫來一個服務生,給對方轉了幾萬塊,向對方耳語幾句。
而那服務生雖然搞不清楚為什麼這位顧客會讓他取那邊一桌的頭發,但是為了幾萬塊錢,這麼簡單的事情他當然願意做。
隻是走過去上完火鍋之後,服務生就有點緊張,一時忘了鄂小夏說的“那女的”是年輕的這個還是年長的這個。
沒那麼多時間思考,他將兩個人的都悄悄取了。
*
鄂小夏在趙媛發現之前,拿到頭發,飯也沒吃,就匆匆溜了。
而趙媛見過張保姆之後,回到學校,正好遇見在校門口超市買零食的蒲霜。
兩人一塊兒往回走。
“你給你家那個保姆錢了?”蒲霜聽趙媛提起這事兒,無比詫異:“她被辭退不是因為說了趙明溪壞話嗎,一個員工管不好自己的嘴,我覺得被你家辭退也是罪有應得吧,哪裡還找不來一個做事效率的新保姆了——”
還沒說完看了眼趙媛的臉色,蒲霜又趕緊道:“當然我的意思是,其實也不至於這麼強硬地辭退掉她吧。不過是懟了趙明溪兩句,又沒犯下什麼大錯,就這麼被辭退,也太可憐了些。”
趙媛道:“所以我給了她五萬塊錢,畢竟現在年底不好找工作了。她以前對我很好,我感冒的時候,她還會為我熬雞湯,一直守我到半夜。”
“你也太善良了。”蒲霜歎氣道:“五萬塊,夠她半年不工作了。你給了這次就彆給下次了,小心被她訛上。”
趙媛臉色緩了緩,道:“嗯,我知道。”
兩人走過籃球場那邊,蒲霜又問:“那你大哥的事情呢?”
趙媛微微一笑:“搞定了。”
趙湛懷自然不知道她是怎麼搞定的,隻以為她請同學吃了飯,同學求了求他爸,路氏那邊便有了鬆口的跡象。
趙湛懷覺得她幫了大忙,昨晚還主動打電話過來了。
這簡直是這一個月以來趙湛懷第一次主動打電話來。
趙湛懷的公司現在為了新布局,必須要盤下那塊地,否則這一整年的經營效益都會潰散。
即便路氏不肯降低價格,到了最後趙湛懷也隻能花大價錢買下那塊地皮的。
而現在趙媛幫他撬開了路總的口,收購價格有了降低的可能,就能為趙湛懷的公司節約下一大筆流動資金。
趙湛懷那邊當然是重重地鬆了口氣。
趙媛連番告捷,今天心情也不錯,隻覺得一切都可以被自己恢複到從前沒有趙明溪時候的樣子。
接下來,就是好好準備校慶和聯賽了。
“路燁今天來時臉上好像掛了彩,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爸揍的。”蒲霜看著趙媛,卻猶豫了下:“你真的答應要和他交往嗎?”
“看電影。”趙媛看了蒲霜一眼,道:“我沒有答應任何人交往過。”
蒲霜:“……”
蒲霜頓住腳步,心裡忽然對趙媛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趙媛已經越走越遠。
蒲霜盯著趙媛的背影看了會兒,還是跟了上去。
*
路燁幫趙媛這事兒,則很快就傳到了柯成文耳朵裡。倒不是柯成文要故意打聽,而是打籃球的操場就那麼大一塊兒。
路燁能和女神一起看電影,興奮得不得了,自個兒就大嘴巴到處宣揚了。
下午體育課的時候,柯成文抱著籃球過去,扭頭就把這事兒給傅陽曦和薑修秋說了。
薑修秋穿著羽絨服蜷縮在角落操著手,脖子縮進衣領裡,沒搞清楚狀況:“所以——這事兒關咱們什麼事?”
說完他笑眯眯地隨手收下兩個女生紅著臉遞過來的情書。
“你不懂。”柯成文急道:“趙明溪家裡那破事兒你不清楚!趙媛現在是在乾嘛?是在奪寵!她之所以找路燁幫這個忙,是因為她想讓趙家人倒戈向她那邊!”
薑修秋將情書塞進衣服口袋,又恢複了沒什麼表情的模樣:“但是趙明溪不是已經和家裡斷絕關係了?趙家人以後再偏向誰,她又不在乎。皇上不急你這個太監急什麼。”
“曦哥,你說呢。”柯成文無法和薑修秋溝通,徑直看向傅陽曦。
傅陽曦囂張的紅發在寒風中凍僵,俊俏的眉眼因為失戀而透著一股頹喪之氣。
他死死地陰鬱地盯著那邊打籃球的沈厲堯,捏著可樂罐子的手指無意識用力,直到可樂“piu”地一下飆出來,罐子被捏成扭曲一團。
他看似沒在聽柯成文說什麼。
但是等柯成文說完後,他嗬出一口寒氣。
“手機給我。”
柯成文連忙從兜裡找了找,找出他的手機給他。
傅陽曦抄起手機,起身走開幾步,撥了一通電話。
薑修秋冷得轉不動脖子,整個身子往那邊轉動,看向傅陽曦那邊,納悶兒:“他這是——”
柯成文了然道:“把趙媛的事給攪黃。”
薑修秋:“……”
等傅陽曦回來,薑修秋歎氣道:“趙明溪一點都不喜歡你,你都失戀了,你還管她的事情乾什麼。”
傅陽曦怒道:“我沒有在管她的事情,我單純看不慣趙家那群人,不想他們好過,這是我的私人事情,懂?”
薑修秋道:“我早說過什麼,從小到大,我就沒見過因為我們本人追我們的,你還不信那個邪。看吧,果然如此——”
傅陽曦心態瞬間崩了,理智頃刻間炸成了燃燒的煙花。
他血液往上湧,“唰”地一下站起來,摔了可樂罐子,揪起薑修秋的衣領:“你他媽是不是想打架?”
薑修秋衣領被揪得變形,但卻宛如老僧入定,也不生氣,隻是又喪喪地歎了口氣。
傅陽曦:“……”
傅陽曦鬆開薑修秋的衣領,沮喪地一屁股坐在旁邊。
趙明溪身上的溫暖是真實存在的,也曾給他支起過一個美妙的夢,讓他每晚入睡時四肢百骸都是暖的。
趙明溪曾讓他多了一個入夢的理由,讓他少了幾分對過往噩夢的懼意。
但現在,夢碎了,光也沒了。
趙明溪身上依然很暖和,她遞的糖依然看著就很甜。
可傅陽曦手指尖仍然是涼的。
柯成文見他倆喪喪的,也情不自禁被帶喪了,在旁邊挨著坐下來。苦惱地思考了下,柯成文道:“要不然——”
旁邊兩顆腦袋扭頭看向他。
柯成文壓力好大,但隻能硬著頭皮說出自己的想法:“世上無難事,隻怕有錢人。要不然想個辦法給沈家砸錢,把沈厲堯趕走,讓他轉學?!趙明溪見不到沈厲堯,以後可不就會忘掉嘛!”
薑修秋搖頭:“未必,你沒聽說過異地戀會激發人的荷爾蒙?這樣做,到時候都不知道是在促成他們兩個還是在拆散他們兩個。”
薑修秋繼續分析:“而且沈厲堯好端端的突然轉學,趙明溪肯定會覺得不對勁,傅陽曦在電視劇裡就變成惡婆婆的戲份了。你見過惡婆婆和兒媳婦最後能成一對?”
“……”
三個人沒想出什麼好的辦法。
傅陽曦繼續惡狠狠地盯著不遠處的沈厲堯。
*
沈厲堯最近則同樣心煩意亂。
做實驗出現錯誤的次數變多,打籃球時也心不在焉。
趙明溪那天在走廊上當著他隊友的麵,說不再喜歡他之後,便果然再也沒來找過他。
何止是沒來找過他,簡直是刻意躲避他。
曾經每天見的人,就這麼消失在了他的世界當中。
一開始沈厲堯還冷著臉抱著某種隱秘的期望,想著她這又是一次欲擒故縱,或許不是真心。
然而時間一天天的過去,沈厲堯在一天天的無所適從和煩躁焦灼中終於漸漸意識到,趙明溪她,就真的走到那裡,然後停下了。
她不會再朝他的世界靠近了。
沈厲堯很不習慣。
怎麼可能習慣。
打籃球時場邊再也沒了她的身影。
推開廣播室的門下意識以為她會在裡麵,準備好了打招呼,然而與自己打招呼的卻是其他女生。
在圖書館也不再遇到了。他往常經常待在的計算機科學區,他以為趙明溪仍會出現在那裡,故作不經意地去尋過——然而,沒有。
她再也沒有出現過。
雖然所有事情都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但沈厲堯依然在拚命忍耐著這種不習慣所帶來的焦躁。
實驗做錯,那就懲罰自己再做一遍。
看文獻時分神,那就逼迫自己靜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