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白茜感覺到有人靠近,她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來的人並不是一直照顧她的蘇嬸或者是熟悉的醫生護士,而是一個年輕的男人,她記得他,那天在天台上的時候,就是他將她拉下來的。
沈泱將頭上的帽子取下來,他走到薑白茜的病床邊。
“阿姨,你好,我叫沈泱。”他禮貌的說道。
薑白茜隻是看了他一眼,便淡淡的收回了目光,繼續麵無表情的看向窗外,仿佛沒有感受到他的存在一般。
沈泱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阿姨,我今天會過來找你,其實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我隻是覺得有一件事應該讓你知道。”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型的錄像機。
他輕輕的將錄像機放在她的床邊,“如果阿姨有空就看一看吧,我知道你跟珍珍之間的事情或許還輪不到我來過問,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試著去理解她內心的想法,一直在痛苦的,也許並不隻有你一個。”
薑白茜依舊一句話也沒有說,而沈泱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再次鞠了一躬,這才退出病房。
嚴祿等在門口,在沈泱出來之後他立馬便迎了上去,“沈哥,我們該回去了。”
沈泱的步子頓了一下,“我想去看她一眼。”
嚴祿,“現在已經一點多了,你再去一趟酒店差不多也就兩點多了,我們淩晨五點還要回去拍戲,來回肯定是來不及的。”
“就看她一眼,看一眼就走。”
“不行,我們必須得回去了,沈哥,再堅持一段時間,等這段時間過去了就好了。”說道後麵嚴祿沒有辦法,隻能搬出薑珍,“再說了,薑珍這幾天也已經很累了,你現在去也會打擾到她休息。”
沈泱沉默了半晌,到底還是沒有堅持去酒店,而是跟著嚴祿去了機場。
*
沈泱出去之後,病房裡就隻剩下薑白茜一人,她的目光最終還是落在還是呢樣放在床頭的錄像機上,過了一會,她還是拿起了一旁的錄像機,裡麵隻有一個視頻文件,她點開視頻,薑珍出現在視頻裡。
視頻裡還有另外一個女人,從她們的對話中,薑白茜知道這應該是薑珍目前在拍的一部電影。
隻是看到後麵,隨著薑珍一字一句的質問聲從裡麵傳出來時,薑白茜視線頓時模糊起來,與其說薑珍這是對視頻裡的女人說的,但是薑白茜清楚,這些話同樣也是對她說的,她說的在每一個字就像是一根根針,狠狠的紮進她的心裡。
她突然有一些彷徨失措,這些年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痛裡,因為她忘不掉,她忘不掉自己是怎樣被丈夫背叛,被一個小了她那麼多歲的女人搶了丈夫,她這一輩子活得太驕傲了,而這件事卻徹底的摧毀了她所有的驕傲,她覺得自己的驕傲自尊被他們踩在腳下,踐踏的一文不值。
因為太絕望了,哪怕是她曾經那麼放在手掌心的女兒也無法將她從這黑暗中拽出來,她恨柳新明,也恨秦瑟,但是他們消失了,他們走了,她一腔的恨意卻無處發泄,於是她開始恨這個跟柳新明長的一模一樣的女兒,尤其是想到她竟和柳新明秦瑟一起將她蒙在鼓中的時候,她的世界整個都坍塌了,她被湮沒被吞噬,所以她將對柳新明與秦瑟的恨意都轉到了她的身上。
她還那麼小,卻一直默默的承受著自己給她帶來的傷害,視頻中薑珍問她,“像你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做一個母親?”
薑白茜閉了閉眼睛,她也在心底問自己,她薑白茜這麼多年來,有曾對薑珍儘到一點做母親的責任嗎?
答案是悲哀的,沒有,她一絲一毫都沒有儘到,因為她整日沉浸在自己的痛苦裡,她測眼裡壓根就看不到薑珍,她突然想到薑珍很小的時候,她從什麼都不會,到自己一個人做飯洗衣,一個人放學放學,明明她們都生活在一個六十平都不到的房子裡,但是她們的距離確實十萬八千平不止。
她想到那天在天台上她對她說的話,她說她累了,那是她第一次從她的眼裡看到那樣的神情,仿佛是真的累了,就像沈泱說的那樣,這麼多年以來,真正累的不止她一個人,因為她讓她的女兒活得更累。
但是她依舊努力的想將她帶回陽光裡,但是她卻竭儘全力的自墮黑暗,不僅如此,她還將她也拖了下去,所以她才會那麼絕望的跟她說,你跳吧,大不了我陪你就是了。
她啊,用了十一年的時間將自己折磨的不成樣子,也用十一年打擾時間,無時無刻不在折麽著她的女兒,她一直都在用彆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傷害薑珍。
薑白茜看著視頻中哭的不成樣子的薑珍,她的情緒突然在一瞬間崩潰,她抱著錄像機哭的泣不成聲,她突然有點害怕,她已經給薑珍帶來了無法消除的傷害,她甚至不敢去奢求她能原諒她,因為此時的她連奢求的資格都沒有。
這一刻薑白茜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些年錯的究竟有多離譜,是她太自私了,她的心裡隻有她自己,也是因為她的自私才導致如今的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