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下班時江鬱讓她表演舞蹈那一段確實給了宋安寧靈感。
她的本職工作是替身, 當替身無可厚非，拿一份工資乾一份的活，但如果要觀看舞蹈的話, 就是另外的價錢。
她不敢自比杜清波老師, 但舞蹈家跳舞也不能全是為了理想，光有理想吃不起飯，舞蹈大師也得餓死。
所以才藝價格的製定迫在眉睫。
她現在每小時的工資是37878元, 跳舞屬於才藝類，她暫時還沒有名氣，還在複健期間, 所以按照正常的市場價格來說，價格不能太高。
思來想去，宋安寧將才藝表演的工資定為上班工資的三倍, 也就是113635元，等以後舞蹈水平提高了再漲價，否則德不配位, 容易砸自己的招牌。
當然, 這僅限於上班時間的價格，下班時間或者節假日期間的才藝表演是要隨著加班費工資的翻倍而翻倍的。
翌日早上九點，宋安寧準時打開江鬱家的門。
平常這個時間點在江鬱家裡幾乎見不到人，這段時間他忙得很, 幾乎不著家, 原以為今天也不會看見江鬱, 打開門卻瞧見江鬱穿著睡衣慵懶坐躺在沙發上把玩著手機，看這個悠閒模樣, 應該沒有出門的打算。
宋安寧高漲的情緒有一點點失落。
就好比從前在公司上班，老板幾天沒來, 輕鬆快樂摸魚幾天後突然見到老板的沉重心情。
工作不能鬆懈太久，鬆懈太久心態就變了。
但敬業的打工人很快收拾好心情，打起精神和江鬱打了個招呼。
“老板早上好。”
江鬱坐在沙發上麵無表情，冷冷看了眼宋安寧，“今天……”
不等江鬱說完，宋安寧打斷他，“抱歉老板，我現在要出門了，您如果有什麼工作安排的話，可以等我回來之後再說。”
“出門？你出什麼門？”
“就業培訓，我昨天不是和您說了嗎？我昨天去舞蹈工作室麵試了，舞蹈工作室的老師覺得我在舞蹈方麵很有天分，同意讓我在舞蹈工作室接受接下來為期一個月的舞蹈培訓，所以在這一個月內，可能無法兼顧您的工作安排，請您知悉。”
宋安寧的這些話無一不將江鬱砸得七葷八素，半晌沒緩過神來，眼看著宋安寧轉身就走，他豁然起身，“站住！”
宋安寧轉身不解看著他，“怎麼了老板？”
“一個月？照你這話的意思，你接下來一個月都去舞蹈室？”
“對。”
“……”江鬱臉色很是難看，欲言又止後，看著宋安寧頗有些語無倫次氣急敗壞，“我一個月給你開六十多萬的工資，二十萬的就業培訓費，你就……這樣？”
“有什麼問題嗎？”宋安寧其實還挺疑惑的，雖然不是每家公司都有就業培訓，但公司如果有就業培訓，基本不會讓員工一邊兼顧工作一邊參加就業培訓，否則這公司也太沒人性了。
“宋安寧，你覺得你這樣合適嗎？”
宋安寧不解，疑惑問道：“為什麼不合適？老板，工資是您開的，對吧。”
“對。”
“就業培訓的事，也是您答應的，沒錯吧。”
“沒錯。”
“所以這些都是您答應的，我隻是按照章程來辦，有什麼問題嗎？”
江鬱一時間啞口無言。
工資和就業培訓是他說的沒錯，但他當初的目的是想讓宋安寧彆作妖，好好呆在他身邊做個替身花瓶就好，用一個月的時間去練習舞蹈？她口口聲聲敬業的工作呢？說什麼是為了更像秦凝才去跳舞，他看起來有這麼好糊弄嗎？
“宋安寧，我不管你是去參加什麼舞蹈培訓還是就業培訓，今天你給我老老實實待著，哪都不許去！”說完，又補了一句：“這個月都不許去！”
宋安寧拒絕：“老板，就業培訓是我的工作福利，當初您是答應了的，正因為有這些福利待遇，所以我才會答應在您這邊工作，否則，同樣的工資待遇和福利，我為什麼不去趙先生那，非來您這呢？”
“你在威脅我？”
宋安寧很是無奈，“我沒有威脅您，我隻是在捍衛自己應有的福利待遇，更何況趙先生前兩天開價年薪千萬挖我，您如果這樣的話，我真的要考慮一個月後要不要繼續在您這工作了。”
現在不是公司挑她，而是她挑公司，如果江鬱繼續這樣胡攪蠻纏下去，有更好的選擇，她當然願意跳槽去待遇更好的地方發展。
“……”江鬱深吸口氣，“那你每天就業培訓多長時間？”
“早上十點到中午十二點，下午一點半到四點半。”
“把你舞蹈工作室的地址發我。”
宋安寧將地址發給他，順便看了眼時間，“老板，真的不能說了，我得去工作室了，否則要遲到了，您放心，我一定努力學習，絕不會辜負您的栽培和信任！”
看著大門關上，江鬱重重坐回沙發上，仰頭靠在沙發靠背上，雙眼無神看著天花板。
連續加班工作幾天後，終於有了能讓他休息喘息的時間，本想著終於能好好的在家休息一天，宋安寧竟然和他玩這花樣？
其實那二十萬給了也就給了，他江鬱給出去的東西，從來沒有要回來的道理。
但每每一想到自己勞心勞力在公司加班到淩晨，而宋安寧卻拿著她的錢揮霍享樂，心裡怎麼想怎麼膈應。
宋安寧真的是來當替身的？
說什麼學舞是為了更好的像秦凝，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舞蹈天賦和基礎，被那群舞蹈工作室忽悠兩句，就真的以為自己是什麼舞蹈天才？
一個月二十萬的學費，什麼舞蹈老師？
江鬱回過神來，拿過一側扔在沙發上的手機，看了眼宋安寧發給他的關於舞蹈工作室的地址。
“淮海路……freedo？”
這不是沈鷺行的舞蹈工作室？
江鬱與沈鷺行從前打過不少交道，原因無二，秦凝與沈鷺行是同門師兄妹，曾經同在杜清波老師手下學舞，後來沈鷺行自己開創舞蹈工作室後，也曾與秦凝有過長時間的合作與交流。
那段時間沈鷺行與秦凝時時刻刻黏在一起，看得他眼紅不已。
可是宋安寧怎麼會去沈鷺行工作室？
先不說宋安寧毫無舞蹈基礎，單憑沈鷺行舞蹈工作室的苛刻要求，宋安寧根本不會有麵試的機會。
他打開手機搜了下沈鷺行舞蹈工作室最新的動態，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條五天前的招生的信息。
思來想去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宋安寧去了沈鷺行工作室，被沈鷺行私心留了下來。
是什麼私心，一目了然。
一個趙斯昂不夠，又來一個沈鷺行。
江鬱豁然起身，眉眼間壓著沉沉的戾氣，煩躁在客廳內來回走動，轉身去了臥室。
再出來時換了件衣服，抄起桌上的車鑰匙推門就走。
淮海路上，宋安寧在工作室大廈前下車，盯著時間掐點進了工作室。
淮海路除了早晚高峰期，其他時間其實是不堵車的，按照宋安寧的預測，從江鬱的小區出來，到工作室打車也就二十分鐘的時間，可沒想到路上遇著一出車禍，堵了有足足半小時。
“沈老師，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事，時間剛剛好，你先去換件衣服。”
“好，謝謝老師。”
沈鷺行穿著平時的舞蹈訓練服，在舞蹈室內躊躇許久，昨晚他考慮了一整晚，幾乎徹夜未眠，對他來說，在秦凝走後，能遇到一個和秦凝一樣舞蹈天賦，並且與秦凝長相有八分像的人他應該高興才是，可滿足後極大的空虛感卻讓他莫名疲憊。
她叫宋安寧，不是秦凝。
一時的慰藉，難道能解一輩子嗎？
如果能解一輩子呢？沈鷺行鬼使神差般地想。
宋安寧從換衣間出來，看著神情明顯恍惚的沈鷺行，上前笑道：“老師，你怎麼了？”
沈鷺行回過神來，笑道：“沒事，換好了是吧？先去熱熱身，拉伸一下。”
“好的。”
宋安寧走到鏡子前，將腿搭在舞蹈把杆上，腳背向外打開繃直，一點一點往上壓，漸漸將兩條腿崩成一條直線。
壓腿壓肩這樣的舞蹈基礎動作，哪怕宋安寧上份工作需要全天24小時待命，每天也會抽出一點時間來練習這些基本功。
練舞的人每天都得練，一天不練，第二天也許連下胯都難。
熱身後沈鷺行給她看了一段雙人舞蹈，讓她牢記視頻中女舞者的舞蹈部分，邊看邊給她講解舞蹈動作中需要注意的地方。
“行了，我要講的就是這些，你先將這些動作記熟，練上幾遍熟了之後我們再配合跳一次看看。”
一共七分鐘的舞蹈，對於一般舞蹈生來說隻看幾遍或許記不住，沈鷺行又說：“不用著急，自己慢慢練，什麼時候練會了我們再合作跳一次。”
“好的，謝謝老師，我會努力的。”
沈鷺行退到一側，看著宋安寧自己跟著視頻練習舞蹈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