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驀地拍桌:“哼!那乳娘膽大包天,不管她是怎麼從陳師道那裡拿到的考題,給她義子拿到市麵販賣的時候就該想想太子!還好四郎發現得早,要是被霍驚堂、被大理寺查到,捅到父皇那裡,二哥你絕對脫不了乾係。”
太子也是心有餘悸,麵色陰沉,隻提到趙鈺錚時,表情有些緩和:“幸好有四郎這個福將。”
五皇子:“二哥,以免夜長夢多,不如直接滅口?”
太子:“不可。”
五皇子著急:“您還顧慮什麼?”
太子:“前些天,大理寺審核科舉漏題的案子呈到刑部複核,我看完後驚出一身冷汗,可知為什麼?”
五皇子搖頭:“不知。”
太子:“參與買賣題目、收買考官的考生有一半是我們底下的人!要不是案子得到我管著的刑部複核,我真是怎麼死都不知道!”
太子管著刑部,同時兼任一個沒什麼實權的京都府府尹,而大理寺審核過的案子都需要呈遞至刑部進行複核,因此知道科舉舞弊當中的危機。
五皇子麵露惶恐,連一言不發的趙長風也暗自心驚。
太子:“所幸另一半人是秦王一派底下的人。這次舞弊有兩波人參與其中,如果我沒猜錯,第二波就是秦王底下的人負責牽橋搭線、賄賂考官,大量收攏銀錢,又把自己人扶植上去。如果能在這裡麵做文章,說不定能讓秦王吃一大虧。”
五皇子露出喜色。
趙長風道:“捉賊拿贓,得有人證物證,把罪名坐死才行。”
太子:“我本來也發愁,投鼠忌器,不敢動秦王。但是老天也在幫我,他把這張紙送到我跟前!”
五皇子:“二哥的意思是?”
太子:“陳侍郎出的考題,王尚書知道的吧。”
五皇子:“他是主考官,肯定知道!”
太子笑了聲:“那就把這張紙交給王尚書,讓他如實說出乳娘漏題的事,他如果想保全家人就知道該怎麼做。”
五皇子不解:“不是吧?你這、這不是自投羅網?”
太子:“我沒記錯的話,陳侍郎曾任國子監祭酒,負責國子監教學。元狩三年,秦王開蒙,皇貴妃向父皇求孤的太傅當秦王的老師,被父皇拒絕,轉而請陳侍郎擔任秦王開蒙老師。雖隻教學不到兩年,也是秦王的恩師。”
五皇子還有點懵,趙長風已經明白過來,如實照做。
***
與此同時,鄭有步伐匆匆,進入一彆院便摘下兜帽,看著屋內幾個人,猛然拍桌:“大理寺查科舉舞弊查到你們頭上了?有誰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自己主動交代,彆讓我查。”
一群人低頭,不敢說話。
前頭一人主動站出來說:“老爺,我們知道舞弊非小事,嘴巴都縫得嚴嚴實實,不敢亂說!”
鄭有:“是嗎?沒有吃多了酒就胡言亂語的?”
當即遲疑,看向左右,後頭有一人忽然跪地求饒:“有爺,我錯了,我沒敢多說!我知道錯了,我願意將功補過,求有爺饒命!”
鄭有問:“你說了什麼?”
那人忐忑不安地交代:“我我,我隻是說,可以幫他通過鄉試,他……他出手闊綽,穿著皆不俗,言行頗無狀,我以為是個想要考取功名的無知商賈——但我告訴他隻能是在江西、江東的鄉試秀才,京都府是想都彆想——”
“混賬!”鄭有怒極:“你他娘不是告訴彆人我們連地方省的科舉也敢行賄受賂、營私舞弊嗎?!”
那人驚出一聲冷汗,再不敢言語。
鄭有冷靜下來問:“知道套你話的人什麼模樣嗎?”
那人一邊回憶一邊描述,聽得鄭有是越來越心驚:“什麼漢刀?什麼鏢師?那是環首刀!西北軍專用軍刀!娘的,那是臨安郡王的人!”
鄭有冷冷地看著那人:“我會給一千兩安置費,保你家人不死。”
那人頓時委地不起。
***
趙白魚用完晚膳,消食完畢,回房先習慣性查看之前審批過的案子,看到一樁完結不久的案子就發生在花茶坊。
可巧,正是李意如姑娘們所在的酒樓。
死者名叫劉從德,外號劉老八,城中富戶,右下角還記錄他義母是東宮太子的乳娘,原是有這麼大的來頭,怪不得案子查得那麼快。
將卷宗歸置到一邊,趙白魚拿起另一則卷宗看起,忽然書房的門被推開,抬眼看去卻是一五十來歲、滿臉絡腮胡的老人,幾步急急上前說道:“五郎,陳先生被抓進大理寺了!”
“恩師?發生什麼事?”
“陳先生涉嫌科舉漏題,他是同考官,是主謀之一!”
嗡一聲,趙白魚如被鐵棍擊頭,霎時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