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參滿臉落寞黯然:“應該吧。”
陰曹地府。
守鬼門的兩個小陰兵擠在一起吐槽。
“大煞神不來了,就來個小的,這都叫什麼事?咱們地府,鬼門對他們師徒來說,都是形同虛設的,說來就來。”
“算了吧,也就是臘月初一來一次,瞅一眼就走了。”
兩鬼說著又頓了話頭,道:“三年了,業火地獄那邊自打業火熄滅後,已經閉了三年,本該入業火地獄的惡人都到油鍋那邊去了。你說,它會一直關下去麼?”
“紅蓮業火不亮起,還怎麼稱業火地獄呢?唉。”
兩鬼又沉默了下,道:“雖然大煞神橫行霸道的,但我還挺想她的,她手疏,而且她賞的金元寶成色極好。如今她不在,也沒人賞了,就算有,成色都一般。”
“誰說不是呢?不過我聽那些鬼差說,如今凡間靈氣複蘇,想來會出來更多修為高的修道者,到時候興許也會得賞吧。”
“但誰能及大煞神?”
又是一陣沉默。
“想她了。”
“嗯,我也是。”
業火地獄。
費豺帶著滕昭看著那黑漆漆的一片,道:“我都說了,如果火種重新亮起,自會通知你,你也不必每年都來。”
“我都是帶著公務來的,順便來瞅一眼。”
費豺冷笑:“是,第一年,你送大功德者入鬼門,至於為何親自送來,你說也是那位應得的。第二年,你說怕惡鬼逃了,親自押解。今年,你更絕,說來探望我這個老祖宗,你說你,能有更靠譜的借口嗎?”
誰家好人探親,是兩手空空的,而且,還是去地府裡探?
用他時就是老祖宗,不用就屁都沒一個。
滕昭道:“那我以後直接來。”
“不是,你聽沒聽清我說的,不要來……哎你這兔崽子,就不能讓我說完再走?”
滕昭充耳不聞,他會一直來,直到它重新亮起,直到他不能再來。
費豺看滕昭那冷冰冰的,比身邊的小鬼還煞氣重,不禁頭痛,為啥他的徒子徒孫,個個都是一身反骨,個頂個的難搞。
他追上滕昭,道:“聽我的,以後彆來了。陰陽本就相隔,你在地府出入自如,這天地規則也會不爽的。”
“那你讓它還我師父。”滕昭滿臉冷漠地道:“隻要火種現起,我保證無事不登閻王殿。”
費豺:“……”
那你還是繼續反骨吧,老祖我辦不到。
他看滕昭臉上冷漠,但那雙過於老成透徹的眼,卻滿是失落和黯然,不由輕歎,道:“這是她的宿命,你莫過於執著,有礙道心。”
“我知道,我遲早會成為大能。”然後心裡咋想的就咋辦!
滕昭向他拱拱手,便轉身離開。
費豺張了張口,斂起笑容,麵露傷感。
酆都大帝和地藏王在暗處看著,兩人一路沉默著去了業火地獄,看著那黑暗虛無的煉獄,發出一聲歎息。
“又一年了。”
紅蓮業火的火種,始終沒再亮起。
……
黑沙漠。
封修拿出一壺好酒,靠在一個白玉碑前,把酒奠在墳前,自己也喝了一口。
在這個衣冠塚前,其實放了許多的美酒佳釀,這是每年臘月初,一些修士或是生出靈智的妖前來祭奠時而給她帶的。
所有生靈始終記得她留在這人間的最後一句話:來一壺酒,敬人間!
於是,這個衣冠塚前,堆滿了美酒。
如她所願。
封修看著洋洋灑灑地落下的六角雪花,片片晶瑩,道:“靈氣複蘇之後,連雪花都變得漂亮了呢,這都是你帶來的反哺,賊老天,總算開了一回眼。”
雪花彷佛微微一滯。
封修重重哼了一聲,道:“可是,有點虧啊。所有人都好好的,都能看這人間日月變遷,春暖花開,唯獨你不行,這何談公平?”
用她一人成全千萬人,彆人覺得值,唯他覺得虧。
封修又喝了一壺酒,這酒釀得一般,不好醉。
他碎碎念著,直到地上一水的空酒壺後,他才癱在地上,細長的狐狸眼因為酒液上頭氤氳,更顯魅惑,他伸出手接著那晶瑩的雪花,幻術一施,墜落的雪花仿佛被一隻手給撥弄著堆砌,一片兩片三片……
良久,由冰晶雪花堆砌出來的一個少女小像,栩栩如生,他放在身邊,扭頭看過去,道:“這人間,沒有你,好生無趣啊。”
他闔上雙眼,任由漸漸變大的雪將他覆蓋。
雪地上,響起一陣腳步聲,一襲金紅袈裟來到墳前,奠了一圈酒,又把酒壺放在碑前,再把那隻埋在雪堆裡的狐狸挖了出來,一如過去幾年一樣,挖出帶走。
隨著狐狸一起出來的,還有他懷裡滾落的小冰像,梵空微微一愣,拿起小冰像發出一聲歎息。
那歎息順著風雪吹遍每一片砂礫,傳揚開去。
盼當歸,盼君當歸!(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