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安跟內附的歸義胡貿易都管控如此嚴格,更勿論在邊塞偷偷走私禁品了,一旦查獲,必死無疑,家眷重則族誅,輕則罰為奴婢。
雖然敦煌郡每年都會殺幾個,但止不住走私利潤太高,後繼者仍絡繹不絕。
而邊塞吏卒若是知情不報,甚至協助奸商,則與之同罪。哪怕不知情,也要因失察縱奸而受重罰!
任弘繼續追問宋萬道:“劉燧長肯定已察覺了此事,反為其所害。宋助吏,你再好好想想,劉燧長出事前,什麼話都沒留下?”
“沒有……”宋萬認真回憶後道:“隻是有次,劉燧長將我叫到外麵,似是有話,但欲言又止,次日,他便出事了!”
任弘吸納著這一新信息,說道:“錢橐駝定參與了奸闌出物與殺害劉燧長,今日聽到馮宣的招供,生怕罪行被發現,便急了,這才有了下毒的舉動。”
加到飯菜裡的橫唐,因為濃度不高,不會立刻毒發,隻會讓人覺得困倦,然後各自去睡,在他們酣睡之際,錢橐駝便能乘機做事了……
至於他是要放跑馮宣,讓任弘他們失去人證,亦或是離開向同夥通風報信,甚至下狠手將全燧人一一乾掉,便不得而知了。
任弘低頭看著地上的碎肉,方才好不容易逮到了線索,竟被錢橐駝硬生生咬斷,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這起走私導致的謀殺案裡,隔壁烽燧是否參與?還有,現在破虜燧中,還剩下幾頭狼?”
任弘目光掃視眾人,現在他能百分百排除嫌疑的,隻有提供了重要情報,還差點喝了菜羹的呂廣粟一人。
而趙胡兒、韓敢當,雖對任弘皆有協助,但任弘仍不敢百分百確定。
剩下的宋萬、張千人、尹遊卿、劉屠,他們的真麵目,仍是模糊不清。
“任燧長,我守烽燧去了,上麵不能沒人看著。”趙胡兒似乎沒把這變故當回事,早已默默吃完一碗乾粟飯,背起硬弓就要上去。
任弘卻止住了他:“你留下助我,至於烽燧候望,現在不急,等天黑後讓彆人上去。”
他其實是害怕趙胡兒那張弓,也怕自己看錯了人,這趙胡兒箭術超群,若是居高臨下,隻消片刻功夫,便足以將下麵院子裡的人統統射死……
讓趙胡兒與韓敢當留在下麵相互牽製更好些,這倆人素來不睦,就算其中一個有問題,也絕尿不到一個壺裡。
剩下幾人裡,宋萬顯然是慌了,還在向任弘拚命解釋,想要撇清此事。
張千人有些害怕,默默抱著他的黑狗,懷疑的目光看向燧裡其他人。
尹遊卿也蹲在一邊訥訥無言,看上去是嚇到了。
唯獨還為劉燧長戴著孝的劉屠義憤填膺,過去狠狠地踹了錢橐駝兩腳,將唾沫吐到他臉上。
“沒想到這老罷癃如此陰狠,虧我叔父在任時待他不薄!”
他情緒激動,最後還是趙胡兒攔下了他,劉屠才悻悻作罷,回頭向任弘長拜道:
“任燧長慧眼識奸,揪出了錢橐駝,真是我家的大恩人啊!”
又請命道:
“但此事非同小可,若再拖下去恐怕有變,我來時騎了馬,不如趕在天黑前,讓我疾馳去步廣候官處,向上吏報信。讓候官速派令史來複查此案,一定要將殺害我叔父的奸賊,統統抓獲,好讓他,瞑目於黃泉之下!”
“事不宜遲,你速去。”
任弘笑著如是說,卻在劉屠欣然領命,急匆匆要出門時,冷不防伸出腳來,將其絆倒,摔了個嘴啃泥!
旋即一膝蓋頂在其背上,環首刀出鞘,反手橫在劉屠的脖子前,讓他動憚不得。
“二三子,將劉屠,也綁起來!”
……
PS:第二章在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