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慌,我有個法子,可讓汝等不懼鬼怪。”
盧九舌拍了拍自己,打起了活廣告:“我路過壟城數次,不都好好的麼!”
說著便看了一眼遠處的傅介子、吳宗年,見他們沒關注這邊,才從懷中掏出幾根物什,發到任弘他們手裡。
“隻要買了我在張掖大巫那求來的辟邪,鬼怪便不會沾身!”
將那物件接過手後,卻見是一根胡楊木頭從中間劈開,整體呈木契形,上大下尖,中部平削一刀,然後用墨繪出人麵的眼睛、鼻子、口、牙、頭發,神態凶神惡煞。
任弘了然,上麵畫的小人是“神荼”、“鬱壘”,是傳說中能製伏惡鬼的神人,每逢年節,漢人也會在門口插桃符,畫二神之名以鎮宅。
至於出門在外隨身攜帶的桃符,便是木辟邪了,作用跟後世大車司機在車裡掛個***頭像的意思差不多——保平安嘛!
盧九舌不愧是做過奸商的人,時刻不忘賺錢,開始低聲吆喝起來:“一根一百錢,便能保今夜壟城安眠,保此去西域一路平安,如何?買不買?”
“我自己有。”
會稽人鄭吉掏出了吳越之地的平安符:香囊。
他還將香囊湊在鼻子前深深吸一口氣,裡麵的香草芷蘭雖已枯萎,但仍能聞到家鄉水鄉的味道,看得眾人肉麻不已。
“這是我阿母所製,還帶去伍子胥廟裡為我求過平安,可祛晦辟邪。”
“我也有。”趙胡兒也掏了出來,是一顆掛在脖子上的大狼牙,這是他自己打到的獵物。
“我沒有。”
韓敢當急了,一慌張,還真掏錢買了一個。
盧九舌喜滋滋地將錢收起,看向任弘:“任假吏呢,也買一根罷?”
“我……”
任弘隻不好告訴他們,那些夜晚的可怕聲響,其實還是風吹過雅丹群而發出的,根本不是什麼鬼怪作祟。
但又想了想,自己不就被一陣詭異的風吹到漢朝,變成任弘了麼,既然找不到科學的解釋,“世界上沒有鬼神”這句話,還真沒底氣說。
任弘遂拎起那口破虜燧帶出來的舊鐵鍋,笑道:
“我有這個!”
……
當天晚上,使節團的四座氈帳,就搭在一個高大的土台的西南腳下,馬匹和牲畜則在旁邊另一個土台處,讓駱駝窩在外麵,馬何騾子在裡麵。
半夜風起,風聲從遠到近,在雅丹魔鬼城中吹過,發出了嗚嗚聲響,還真像鬼哭狼嚎,在氈帳頂上呼嘯著,好像有幾十雙手在撕扯,淒厲的風聲,叫人毛骨悚然。
任弘運氣不好,猜拳沒贏,隻能躺在氈帳邊緣,幸好他準備充分,來之前做了類似睡袋的氈毯,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倒也還暖和,隻是大腿上有點癢,不知是被羊毛撓的,還是生跳蚤了。
至於其他人,那風一直在往氈帳裡鑽,即便睡在最裡麵,卻怎麼都不暖和,任弘就看見韓敢當和孫十萬二人因為冷,在夢裡竟不知不覺抱到了一起,忍不住噗呲一笑。
慢慢的,風停了,外麵安靜了下來,連牲畜們也在酣睡了吧。
這時候有人起身,要跨過任弘往外走,將他驚醒了,不由問道:
“誰?作甚?”
“去拉矢。”是盧九舌的聲音。
“可要我同去?”
任弘記得傅介子囑咐過,眾人外出一定要結伴而行,不然容易迷路走散。
盧九舌雖然沒啥自衛的本領,膽子可比韓敢當大多了:“笑話,這壟城我閉著眼都能找到路。”
“那便不要不去遠,走幾步一蹲就完事。”
“彆,我還是去遠些罷,勿要熏到汝等。”
盧九舌倒是個講究人,哆哆嗦嗦出去了,任弘也有點懶,便沒跟出去,還是窩著暖和啊……
他就這樣迷迷糊糊睡著了,不知過去多久,才被一陣陣馬鳴吵醒。
任弘一下子挺身而起,外麵夜色正濃,轉身一看,賬內眾人還在酣睡,唯獨有個位置空空如也,盧九舌還沒回來!
就在這時,外頭再度傳來一陣馬匹的嘶鳴!好像是蘿卜的!
不等任弘鑽出他的睡袋,就聽到隔壁氈帳響起趙胡兒的大聲示警:
“有人盜馬!”
……
PS:第二卷的細綱還要再擼細點,樓蘭的資料也還剩些沒看完,今天隻有一章(其實是晚上要看比賽,請個假,明天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