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龜茲人自己吹的,任弘雖然沒去過,但還是幫龜茲人再誇大了點。
“而現在龜茲正在攻擊大漢,龜茲城十分空虛,就像一個不設防的寶庫。烏孫隻要派出數千騎,花上半月時間抵達,攻破防禦虛弱的城池,搶掠黃金和奴婢,然後回來,就這麼簡單。”
“如此,既能報複龜茲的無禮,又能讓烏孫獲得大量財富,更能讓大漢感謝烏孫,永結昆弟之好。一石三鳥,何樂而不為?”
這是解憂公主提醒任弘的:千萬彆和烏孫貴族聊土地,他們已經擁有了整個西域最富饒的河穀,對天山以南那些沙子地,又怎麼可能感興趣呢?
遊牧民族的興奮點,除了牛羊馬匹,多半隻有黃金和奴隸。
果然,當瑤光將任弘的話原原本本複述後,帳內的翕侯們開始用牛角杯敲打著麵前的木案,齊聲喊道:
“進攻龜茲!”
“報複他們!”
“擄走龜茲的女子。”
“將龜茲王的金床搬回來,給昆彌墊腳!”
戰爭的熱情已經被鼓動,烏就屠掃視周圍,連親近自己的翕侯們,也露出了貪婪之色。
於是他按照事先與母親商量的計劃,對一個翕侯使了顏色,那翕侯立刻起身,大聲說道:
“我也支持對龜茲動武,昆彌,不如就讓泥靡帶大軍去吧!”
……
讓泥靡帶人進攻龜茲,這是歹毒的計策。
派人到千裡之外的伊犁河下遊通知泥靡,再到他出兵,起碼要半個月。若是親近匈奴的泥靡故意磨磨蹭蹭,完全可能拖幾個月。
而到了龜茲後,他甚至可能與匈奴聯手對付漢軍,造成烏孫與匈奴聯盟的事實。
若如此,任弘來找烏孫借兵,就完全失去了意義,甚至會起反作用。這便是他們必須把主動權,握在自己人手裡的原因。
任弘立刻起身補充:“在來烏孫前,我路過姑墨國,姑墨人已經得知龜茲圍攻烏孫公主、王子之事,當地還唱出了一首民謠。”
任弘鼓著掌笑道:“烏孫烏孫,龜茲之孫。”
“姑墨人是這麼唱的,昆彌不如派人去打聽打聽,這歌謠,眼下或許都傳到溫宿、尉頭和大宛去了。”
瑤光有些驚訝,這是她當時未曾知曉的,不知是任弘搞的鬼,氣憤之餘,還是如實翻譯,烏孫話雖然簡單,但“孫子”這詞還是有的。
果然,在座的烏孫貴族頗為震怒,拍案的拍案,砸酒杯的砸酒杯。
雖然烏孫不如大漢、匈奴,但放在蔥嶺東西,也是最為強大的行國,能與月氏、康居平起平坐,已經有人提議,連姑墨也一起搶了。
任弘道:“所以,烏孫對龜茲的報複必須快,否則諸邦必輕烏孫,以為昆彌子女幾乎遇害卻不敢發一言,每年的貢賦恐怕都會耽誤。”
“我聽說泥靡在千裡之外,遠水不解近渴啊,何不直接從夏都草原和赤穀城發兵呢?如此便能以最快的速度毀滅龜茲,讓西域諸邦知曉,烏孫大國也,絕不容忍怠慢!”
這時候,坐在元貴靡上首的一位烏孫貴族也發話了:
“大祿的孫女和孫兒遭到龜茲無禮,本該是最親近的血親去為之報複,何必舍近求遠,去找岑陬之子呢?”
這位是烏孫右大將,也是解憂侍女馮嫽的丈夫,乃是烏孫內部親漢力量的中堅。
這句話十分誅心,肥王翁歸靡也點了點頭,泥靡已經被否決了。
這時候,元貴靡終於起身,向肥王請命:“昆彌,請讓我去,我是瑤光和萬年的長兄,也是父親的長子,該由我來將兵報複龜茲!”
“龜茲小邦,何必長兄出馬。”
烏就屠知道事情刻不容緩,也站起身來:“讓我去吧父親,我的騎射之術,可比兄長強多了!”
他掃視眾人,笑著露出了自己的金牙:“由我去,還有一個好處。“
“據我所知,匈奴的右部諸王正與漢軍在北道交戰。烏孫若攻龜茲,是否會惹怒匈奴人?從而讓匈奴、烏孫失和,讓烏孫卷入更大的戰爭呢?”
“我母家便是匈奴,由我去,便能提前與日逐王和僮仆都尉接洽,告訴匈奴,烏孫隻是為了報複龜茲,絕不會與單於為敵!”
得知這條新訊息後,帳內再度響起交頭接耳之聲,左邊的翕侯紛紛讚同:
“懲罰龜茲勢在必行,但的確不該因為與匈奴交惡。”
“讓烏就屠王子去罷,他比元貴靡合適。”
瑤光為他低聲翻譯後,任弘不由在心中佩服起解憂公主來:“果然啊,匈奴公主和烏就屠的應對說辭,與楚主所料半分不差!”
而應對之策,他們早就想好了。
任弘立刻哈哈大笑起來,邊笑便拊掌,然後便拄著節杖站起身來,指著烏就屠厲聲道:
“大金牙……額,烏就屠王子。你這是將國事,當成兒戲啊!”
……
ps:今天隻有兩章,後麵的劇情要過過腦子,順便調整下時間,明天恢複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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