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弘搖頭道:“以上種種,哪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所謂的一夜築城,若無士卒們連夜鏟沙夯築,絕不可能成功。離間計,則是得了烏孫人提供的情報,僥幸成功。昨日大破敵軍,斬首數百,使日逐王再不能驅使仆從邦國圍攻鐵門,更多虧了奚兄和汝等奮戰,我隻是在關城上,敲敲鼓罷了。”
這時候,奚充國卻從後麵來,拍了任弘一下,笑道:“反正在吾等眼中,道遠就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裡的小留侯,勿要自謙了。”
小留侯,這儼然成了任弘繼“沙漠之狐”外的第二個綽號,你咋不叫賽子房?
鐵門峽穀東麵的日逐王已退卻了,而據瑤光公主手下的烏孫斥候打探,右穀蠡王率眾南渡孔雀河紮營,而伊吾王、蒲陰王緊隨其後,在孔雀河北岸與之對峙,都隻顧著提防對方,對渠犁已構不成威脅。
就在這時,屯長章小眼卻過來了:“任君,奚君,斥候們抓了個胡虜,通漢話,聲稱是來見漢使的!”
漢使?大家的目光自然都盯在持節的任弘身上了。
果然,那匈奴人被押到廳堂外等候時,便嚷嚷道:“我乃右穀蠡王麾下譯長,奉命來見漢使任謁者,任弘。”
噫?詐騙案的受害者怎麼找上門了?還指名道姓,看來自己的名字已經傳到了匈奴人耳中。
“這樣一來,就徹底暴露在陽光下了,其實我還是喜歡隱於幕後,暗中觀察。”
想到這,本已坐在胡床上的任弘起了身,一邊脫著身上的袍服,一邊朝侍衛一旁的韓敢當招手道:“飛龍,來,來。”
韓敢當警惕地靠近,任弘卻將節杖往他手裡一塞:
“速與我換下衣裳和位置!從現在起,你就是任弘,你就是漢使!”
……
“將他帶進來!”
匈奴譯長等了許久,渠犁城的廳堂內才響起一聲呼喚,門扉打開,漢軍吏士們推攮著他入內。
進屋後,卻見正中的胡床上,大馬金刀地坐著一個體型壯碩的大漢,年紀四旬左右,如鐵絲般的黑色濃須布滿下頜,目光威武。穿著一身略嫌小的謁者袍服,左手持著漢使旌節,右手習慣性地摸在劍上。
“這便是任弘?倒更似武夫,不太像僮仆都尉所說的智謀之士啊。”
匈奴譯長微微一怔,然後就被一腳踹得跪倒在地。
踹自己的是一名年輕衛士,二十歲左右,身高七尺半,套著一身略嫌大的鐵劄甲,站到漢使身旁,於胡床旁捉刀,眼睛始終盯著自己。
這時候,漢使說話了,聲音很粗:“我便是任弘,兩國交兵,右穀蠡王派人來找我何事?”
匈奴譯長朝他行了一禮:“外臣敢告於任謁者,右穀蠡王為伊吾王、蒲陰王所迫,不容於右地,走投無路,想要率部眾歸降大漢。”
聽聞此言,廳堂內外眾人都是一愣。
好家夥,任弘隻是想讓匈奴人內訌撤走,可沒想到匈奴諸王的矛盾比想象中的更大,竟弄假成真了?
雖然曆史上,從漢景帝起就不斷有匈奴諸王投奔漢朝,但皆是普通小王。而右穀蠡王身為匈奴六角王,單於的親叔叔,竟願降漢,這是有漢以來,從未遇上的大事啊!若此事能成,西域局勢將發生巨變。
眾人皆麵有驚喜,唯獨漢使,仍坐在胡床上陷入了沉思——其實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倒是漢使身旁的年輕衛士,立刻麵露喜色,朝漢使下拜拱手道:“恭喜任君,賀喜任君,若能招降右穀蠡王,這可是天大功勞啊!封侯亦足矣!”
漢使這才拊掌嘩嘩大笑起來:“然也,此天佑大漢!”
匈奴譯長再拜道:“因此事關係重大,右穀蠡王特地派我來此,約漢使後日在渠犁南方八十裡處,河水南岸的三棵柳麵談,商議歸降事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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