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朝鮮雖滅,但漢武帝一怒之下就將荀彘哢嚓了,楊仆也貶為庶人。
倒是將主動投降的朝鮮帶路黨封了四個侯,路最就是其中之一,隻是他來到大漢不久就犯罪奪爵了,其子路甲隻能從中層小吏混起。
路甲羨慕地看了任弘這炙手可熱的新君侯一眼,垂首道:“當年朝鮮亡後,其地為四郡:樂浪、玄菟、真番、臨屯,而沒了朝鮮阻擾,周邊小邦得以入貢大漢,北有夫餘、挹婁,東有沃沮,南有三韓。”
任弘一一見過眾人,卻有個疑問:“光祿大夫,歸義蠻夷中,就沒有烏桓麼?”
“烏桓有些特殊。”
常惠無奈地說道:“當年孝武皇帝遣驃騎將軍擊破匈奴左地,遂遷徙烏桓於上穀、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五郡塞外,為漢偵察匈奴動靜。其大人歲一朝見,於是設置了護烏桓校尉,秩二千石,擁節監領之,使不得與匈奴交通。”
“本來護烏桓校尉也該與典屬國、大鴻臚通洽,但前年度遼將軍擊破烏桓後,便直接管著烏桓事務,典屬國插不上手。”
任弘頷首,大漢不同機構相互競爭,侵奪職務是常有的事,前些年益州郡蠻夷造反,也是前任大鴻臚田廣明掛帥擊破之,典屬國隻能扮演尷尬的角色。
這也是常惠最放心不下的事:“道遠,你可知,大鴻臚近幾年來一直在爭奪歸降蠻夷入貢朝見的管轄之權?”
從漢武帝時,關於遠道而來臣服於漢的各邦歸誰管,兩個機構就鬨過好多次,職權也在兩個機構間搖擺,一會分給大鴻臚,一會分給典屬國,沒個定數。
“大鴻臚韋賢近來頻頻上書,以周禮中的典故說明,大鴻臚的前身大行人,主管四方賓客朝覲禮儀事務,力主恢複古製,將平日往來出使之事,也劃歸大鴻臚。”
而度遼將軍範明友也十分支持此議。
想想都知道,若是歸義蠻夷溝通之權被奪,那典屬國的職權就相當於被砍了一半。不少吏員得跳槽失業倒是小事,讓儒生當道的大鴻臚來管外交,還不知會鬨出什麼花樣來。
在曆史上,典屬國越往後發展就越沒有多少實權,最後並入了大鴻臚。
如今麵臨機構存亡,任弘新官上任,得發出些聲音才行。
任弘自有主意:“也不瞞常君,其實從接到任命後,我便有個想法,今日乘著常君還沒走,想要與蘇公、常君商量商量。”
“道遠請講。”
任弘笑道:“烏桓區區左方小部,尚且有護烏桓校尉,秩比二千石。而西域如此廣袤,自龜茲、渠犁一戰後,形勢一片大好,南北道遣使來貢者足有屬邦二三十個,比西南夷、東夷加起來還多。”
“再加上西域麵露匈奴右王兵鋒,情勢複雜,隻設置三個比千石的屯田校尉分駐渠犁、輪台、它乾恐怕不夠,若無人統籌,容易被各個擊破。而玉門都尉亦鞭長莫及,依我看,是時候設置一個能統籌西域南北道的最高軍政長官了!”
任弘抽出了自己準備好的奏疏草稿:“可稱之為‘西域都護’!”
……
九月二十日,又到了常朝的時間,任弘新官上任後第一次入未央宮,這次他倒是在帽子上加了銀鐺貂尾,一甩一甩的十分氣派,吸引了負責接引百官的騎郎楊惲的目光。
“喲,任貂鐺。”
這稱呼讓任弘差點罵人,你才是太監!
但這年頭中常侍還是士人擔任,所以楊惲並不覺得稱呼有何不妥,隻輕聲對任弘道:“上次道遠在畫室,錯過了,待會大將軍入承明殿時,注意他的腳步。”
“腳步?”
“不錯,我觀察很久了,大將軍每次出入殿門,足足數百尺的距離,他每天踩的都是同樣的位置。入殿門前,一定是踩在地上大石磚的正中央,而入了殿後,則每步隔著三塊木板條,止進有常處。最後走到陛前,一共九十九步,不失尺寸!”
“當真?”任弘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當大將軍霍光步入殿堂,群臣鴉雀無聲躬身作揖時,任弘的目光,便隨著霍光的足履移動。
霍光長得矮,履舃也不大,果如楊惲所言,每一步都有固定的距離,而且步伐很快,毫不遲疑停頓,任弘就眼睛都不眨地數著。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霍光的腳步停了,他已站到了殿陛之前,轉過身來。
還真是一百步,每一步都踩在固定的位置,不失尺寸!
楊惲對霍光的評價是“生性端正如此”,任弘心裡則暗暗發涼,在感慨霍光這個人如此可怕的同時,也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大將軍處女座的吧。”
“這強迫症,好重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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