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沒人敢攔傅瑜。
她要進來,這邊甚至連通報都來不及。
元睿一驚,馬上背過身去。
“收針。”元睿小聲的吩咐。
“現在?”段殊愣了下,馬上拒絕,道:“不行,現在收針,那等於功虧一簣。”
每一次針灸帶來的痛苦,都像是活活將人扒去一層皮,現在中止,就等於他要再多忍受一次這樣的痛苦。
實在沒必要。
段殊沒動,元睿唇角一冷,自己伸手,飛快拔了手臂上的一根銀針下來。
“皇上。”段殊嚇壞了,趕緊按住他。
就在這時候,傅瑜已經進來了。
元睿來不及再拔下其它的,甚至連衣服都沒拿,站起身來,把左側身體掩到內側。
“阿姐,你彆進來。”元睿慌了,瞬間臉頰染上一片紅。
他簡直害怕的要死,怕被傅瑜看到這個樣子的自己。
這隻手是他心底深處永遠的恥辱,提示著他最不堪入目的過往,如果可以,他寧願永遠埋藏。
“好。”傅瑜聽見他說話的聲音在抖,腳步頓住,點頭應了一聲。
她站在門口半步外的位置,真就沒有再動。
可她很著急。
都已經這麼久了,很多事情,很多細節上都在告訴她,元睿一定有事情在瞞著她。
但她竟然到現在才知道,還是從彆人嘴裡得知。
傅瑜自責又擔憂,唇角不住的在抿,出聲道:“阿睿,你讓我進來,好不好?”
她聲音是一向的溫柔,此時尾音在抖,又帶了濃厚的關切。
“看不見你,我會很擔心。”傅瑜說著,又喚道:“阿睿?”
“我——”元睿張了張口,聲音已經到喉嚨口,卻又頓住。
他轉過頭,視線裡落入自己左手手臂。
入眼是手臂上蜿蜒扭曲的傷疤,奇形怪狀,大概是穴位處插了銀針的緣故,手上一點力氣都沒法用。
阿瑜以前誇過,說忘憂的手好看。
但現在這樣……配不上她的誇讚了。
不能讓她看到……真的不能……
“我知道,現在不是以前了,很多事情都不能讓我知道,但是——”
傅瑜還在試著勸他,聲音下意識的緊到了一起:“我隻想看看你好不好。”
“疼的話,不高興的話,都可以和阿姐說的。”
她能做的也隻有這些。
裡麵沒有聲音,久久沒有聽到元睿的回答。
就這樣安靜了一會兒,段殊走了出來。
他朝著傅瑜點頭,笑意苦澀,小聲同她道:“針灸過後需熱敷,毛巾和熱水都準備好了。”
“麻煩姑娘了。”
段殊朝著裡麵示意了一眼,接著就走了出去。
聽這意思,就是元睿同意讓她進去了。
.
傅瑜踏進門的時候,元睿身上已經披了件衣服。
鬆鬆披了件外裳。
“之前留下的一點舊傷,陰雨天就發作。”
元睿在儘量掩飾自己聲音的異樣,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傅瑜一眼。
“沒事的,段殊都說快要好了,阿姐你不要擔心。”
元睿滿頭大汗,右手攥的那麼緊,任誰一眼看了這景象,都知道不是他說的那麼簡單。
傅瑜的視線下意識看向他的左手。
“剛剛也是很疼才走的?”傅瑜心疼的問。
“嗯。”元睿點頭,輕聲應了一句。
“為什麼不和我說?”傅瑜小心翼翼的往前走,沒走一步,都觀察著元睿的神色。
生怕自己靠的太近了,他會不高興。
“怕阿姐擔心。”元睿不騙她,都實話實話。
旁邊放著一盆熱水,水是清亮的綠色,冒著熱氣,應該是煮過了什麼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