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傅瑜問, 元睿便又道:“要我說,這啞巴太慫了, 他喜歡就應該說, 誤會就應該解釋清楚,真不行,那就強上!”
“就你不慫。”傅瑜被他這一說,氣得更悶了。
分明以前在她麵前都很乖很聽話。
看來現在才是漸漸的暴露本性。
“你怕是就想這樣吧……”傅瑜小聲的說了一句。
元睿聽見了。
他連連搖頭, 趕緊撇清自己:“不是。”
“真的不是。”
被他這麼一說把她思緒都打斷了,傅瑜頓了會兒, 才想起自己要說什麼。
“剛剛看到, 人啞巴都知道用功讀書。”
傅瑜翻了幾頁,找到自己要說的,問道:“這裡提到《昭明文選》中的《長門賦》,具體說的是什麼?”
元睿愣了一下。
“阿瑜,我們不說這個不吉利的。”
元睿知道,這什麼子的賦, 說的是陳皇後被遺棄。
當然不吉利了。
“我跟你講另一件比話本還有趣的事。”
元睿看她表情鬆緩不少, 偷摸的朝她坐近了一些, 道:“那天晚上,我們回來的時候, 不是路過那條街,說遭賊了嗎?”
“其實還有一樁比遭賊更見不得人的, 就是那賊闖的那戶人家, 是禦林軍的統領崔琅。”
“和他一起的, 是徐家那位嫡小姐,徐嬋寧。”
元睿一說到這,傅瑜抬起了頭,明顯提起了興趣。
那天元睿說,住在那裡的人,都是養了外室的,那徐嬋寧出現在那裡,豈不就是……
傅瑜見過她幾次,也說過話,幾乎都是在太皇太後身邊見的。
畢竟是太皇太後的孫侄女。
“我找了崔琅來問,他說他們是兩情相悅,所以我給他們賜婚了。”元睿興致勃勃的往下說。
傅瑜雖覺得驚訝,可還是點點頭,道:“有情人終成眷屬,挺好的。”
“好個屁。”元睿輕嗤一聲,道:“徐嬋寧和元洵從小一起長大,鐵了心隻想嫁給他,一直到兩個月前,她還為了元洵的事要死要活。”
徐嬋寧是個認死理的人,那麼多年的情意,她不可能說放下就放下。
更何況這才短短兩個月,怎麼可能就和其他人開始兩情相悅的戲碼,再說了,也不至於相悅到床榻上去。
她自己心裡應該比所有人都明白,這樣的事如果傳出去,她一輩子就都毀了。
有些話元睿也不怕和傅瑜講,在她麵前,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崔琅看護邊郊彆院,這可是一樁重要的差事。”
元睿登基前的事,傅瑜零散聽過一些,大概能夠知道,他說的那個邊郊彆院,具體是什麼意思。
“那為什麼要賜婚?”傅瑜問道。
“將計就計,看她到底想弄什麼幺蛾子出來。”
傅瑜點頭,“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元睿又朝她身邊湊了湊,小聲道:“阿瑜,你覺得這事該怎麼處置?”
傅瑜想了下。
“若是真心喜歡,那日後好好過日子,並無不可。”
傅瑜知道,相比這些,元睿需要思考的有更多,單從牽扯到彆院這一點上,就不能一句“還好過日子”簡單了之。
“我聽阿瑜的。”元睿說道:“即是同我們一般兩情相悅,那給他們個機會。”
好端端的又能往自己身上扯,真是給臉就往上蹬。
雖然這麼一番迂回的話,可阿瑜好歹是理他了,元睿唇角越發忍不住的彎了起來。
“我方才問過段殊了,說是脈象穩健有力了不少,可萬是要保持心情平和,少生氣少煩憂。”
“段殊說了,這大半都是我的功勞。”
元睿揚著眼角得意起來:“因為我……勇猛!”
這話聽著不太對勁,傅瑜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他怎麼還跟段殊討論……這個啊……
雖說段殊是大夫,可她難以想象,說起這些的時候,元睿是怎樣的語氣。
“身子不舒服就不要看書了。”元睿早看不慣她拿書一直擋著自己的臉,趁她不注意,乾脆把書給拿了過來。
隨手放到了一邊去。
而後他把鞋一拖,雙腳放到軟榻上,依著軟墊往後坐了坐。
拍了拍自己的腿。
“阿瑜你躺會兒。”元睿說著,便小心按著她的肩膀,讓她斜斜的靠著,正好落在自己懷裡。
手臂牢牢的把她攬住。
搓著自個的手熱乎了之後,把暖壺拿開,手掌覆在她的小腹處。
他輕輕的給她揉著,力道放的極其輕柔。
傅瑜眉間漸漸舒展了開來。
蜷起身子,腦袋還往上蹭了蹭。
男人的懷裡寬闊舒適,手掌揉的力氣恰到好處,這麼躺著,聞著他懷裡的味道,就有一種莫名的安心。
再大的艱辛和難過,有他在,都能放心下來。
他是她的夫,是她的山嶽。
傅瑜閉著眼睛,輕輕拉著他的衣角,隨著心裡一點小小的顫動,一直緊繃著疼痛的身子也漸漸舒緩。
有個人可以依賴的感覺……特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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