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不應該繼續了。”
早在常顥說,送她進宮的時候,她心就已經死過一次,可翻來覆去又亮起一點光,總讓她覺得,還可以再試試。
之前,趙漪和傅瑜說過一點,她和常顥之間的事。
趙漪第一次見他,是在她十二歲那年,狩獵場上,他手裡拿著弓箭,一身勁裝,百步穿楊。
那一年常顥二十五歲,正是最意氣風發的年齡,趙漪站在父親身邊,遠遠的看著他。
看他拉弓,瞄準,射出,發絲隨風飄起,儘管一臉冷峻,也最是瀟灑恣意少年郎。
那一眼的心動,趙漪記了很久。
及笄那一年,她頭一次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
毫無意外的,被拒絕了。
她時刻關注著他的行蹤,那一回得知他有難,她不顧父親的反對,帶了鷹衛前去救人。
救人之後不敢讓他知道,自己帶著傷就離開了。
傷的還挺重的,到現在都沒好完全。
常顥如今三十餘歲,卻沒有娶妻,身邊甚至連一個女子都沒有,趙漪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他的心意。
可起碼,不希望自己在他心裡,是那麼的不堪。
采苓這時候拿了糕點過來。
趙漪以前便喜歡這糕點,說香甜的緊。
吃甜的會讓人心情好一點。
皇後特地拿過來的,趙漪也不能不領情。
她拿了一塊,兩口吃完。
以往覺得很喜歡,可現在再吃,又吃不出什麼滋味來,舌尖嘗著是甜的,可這種甜,傳不到心裡去。
兩人說了會兒話,也吃了些糕點,這時候外麵有丫鬟跑過來,氣喘籲籲的。
“小姐,豫國公登門拜訪,說是,要向您道歉。”
布料那事今天剛查明白,午時元睿又找常顥談了事情,估計是已經知道趙漪被冤枉了。
趙漪聽著,愣了下。
這還是第一次,常顥來找她。
雖然是應當的。
“那我應該能出去了吧。”趙漪看向窗外,低低說了一句。
常顥來道歉,那總不能來她的閨房找她。
趙漪站了起來。
傅瑜也跟著她站了起來。
“我這幾天,已經想明白了。”趙漪笑了一聲,低聲道:“這麼多年,我該放棄了,也要和他說一聲再見。”
哪怕他並不在意。
.
常顥等在前廳。
他一身黑衣,發未束冠,站在廳門口,如同少年一般。
麵容一如既往的冷峻。
趙漪知曉自己現在模樣有點憔悴,太久沒起來走路了,甚至連雙腳都是輕飄飄的虛浮著。
常顥看見她這模樣,有極微小間的怔愣。
可這點情緒一閃而過,根本捕捉不到。
“那日稚元殿之事,是我錯怪了趙姑娘,特地來向趙姑娘說一聲‘對不起’。”
常顥開門見山,言簡意賅。
說道歉就是道歉,他做錯的事,他會承擔。
“國公爺也是為大祁著想,錯怪一個趙漪,或者十個趙漪,都沒關係。”
姑娘家的聲音總是綿軟,低聲不帶情緒的時候,卻讓人聽得一陣莫名軟意。
“我知道,國公爺公務繁忙,走這一趟,也不能久留,所以我也長話短說。”
趙漪頓了頓,聲音微滯,帶了哭腔,卻依舊在極力控製著。
“我以前打擾了您很多,以後不會了。”
“我確實,很喜歡很喜歡您,從小就喜歡,可——”
“以後就,不喜歡了。”
就這些話,真的很短。
可她卻花了五年的時間。
常顥聽著她說的話,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他都聽進去了,可他一雙眼眸裡漆黑無比,看不出有半點的情緒。
他一向如此,對什麼都沒有感情,都能冷眼相待。
趙漪向他行了個禮。
她轉身往回走,隻想離開這裡,快一點離開。
心尖上一陣一陣的抽著疼,腹部的傷口也莫名在這一瞬間疼的厲害,趙漪緊咬著牙,忍著痛意。
“小姐。”人突然倒下,丫鬟驚呼一聲,伸手要去扶人,可沒扶到。
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丫鬟嚇得臉都白了。
常顥聽見動靜,目光一緊,跨步過來,蹲身,探了下她的鼻息,又探了脈搏。
“隻是暈倒。”他抬頭吩咐下人:“馬上去尋大夫。”
“好。”丫鬟慌張的點點頭,轉身往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