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4(2 / 2)

朗鬱沒有回應,晏瀠瀠也不在意,他最初就是這般脾性,現在少了狠戾威壓氣勢,她覺得已經好了太多。他是個孤兒,這般可憐,她總歸希望她認識的人都過得好些。

“我會為你祈福,祝願你有個好前程,找到親生耶娘,你的心願都得償所願——”

“見過你未婚夫嗎?他長什麼樣?”

他的心思完全和她不在一條線上,晏瀠瀠生生被他打斷話,但還是柔聲回答:“小時見過,現在不記得了,應是意氣風發少年將軍”。

朗鬱陷入沉默,就在晏瀠瀠以為他已經睡著時,他又問道:“多大?”

“今年十八歲,大我一歲”。

他又沒回音。晏瀠瀠迷迷糊糊快睡著時,耳邊傳來聲音:“什麼封號?”

晏瀠瀠昏昏沉沉道:“正五品定遠將軍”。

正五品,朗鬱心中不由得嗤笑,可轉瞬間,又覺自己笑得莫名,他有什麼資格嗤笑。

窗欞外樹梢上的圓月像一麵明鏡,朗鬱看著這麵玉輪,想到一月前湖邊的月夜,他也是這樣望著,他當時就知曉是幻夢,是錯覺,也該醒了。

可明明無比清醒,身體卻總是不受控製,他忍不住又問:“你,喜歡他嗎?”

身後沒有回應。

她害羞了?

窗外蟬聲陣陣,朗鬱等了一會兒,身後仍然沒任何反應,他微微側首回望,晏瀠瀠睡著了。

朗鬱突的就翻過身,側身正對著她。

他大膽恣意地看她。

紅色幔帳遮住了她的腳部,她側身向外躺在紅色的床單上,身著桃花紅中衣中褲,頭上枕著紅色的軟枕,身上覆著一點點紅色的薄衾,呼吸輕輕柔柔。臉上洗掉了偽裝,露出本來的姣好,臉頰嫩嫩肉肉,眼睫卷卷翹翹,嘴唇紅紅潤潤,額頭上似乎有一些薄汗,像一朵極盛明媚的桃花,又像一位新嫁娘,乖乖柔柔等著人摘擷。

朗鬱情不自禁想起安州的夜。

今晚,此刻,她正對著他,迎著他的是她本來的樣貌。

最後一個和他在一起的夜晚。

他不能自已地再次靠近她,靜靜地,慢慢地,聽著自己的心臟聲鑼鼓般的響。即便心臟要跳出來,他也要親近了她,再把它撿回去,他意誌堅定地不斷貼近。

離她的麵容隻有寸許時,他停住了。他貪婪地看著她的顏,感受著她的熱息噴灑在他的臉龐,他的目光慢而仔細地拂過她的眼,她的鼻,最後落在她的紅唇上。像一顆成熟透了的紅櫻桃,紅紅的,肉肉的,很好吃很好親的模樣,朗鬱盯著她的紅唇,不自覺地抿了抿唇,慢慢閉上眼,屏住呼吸極輕極小心地觸碰上去。

晏瀠瀠的臉忽然動了動,也許是巧合,也許是感受到他觸碰的自然反應。

朗鬱驟然軟倒在地。

他觸碰到了她的唇,或許隻是唇角,他感受到了溫暖和潤澤,他弄不清,渾身癱軟如一攤軟泥倒在地上,沒有力氣立馬躺倒在床褥裝作無事發生。

他的眼眸緊張地注視著晏瀠瀠,等著她倏地睜開眼,愕然地斥責他。他的心已然不知所蹤,空空的,毫無知覺,身體全部放空,仿佛隻剩下一具皮囊,他已經不是自己。

什麼也沒發生,晏瀠瀠仍然安安靜靜地保持著她的睡態,嘴角微微翹起,似乎做著一個甜美的夢。

朗鬱艱難地爬回自己的床褥,身體裡的各個器官剛剛回到軀體裡,渾身似抽去了全部的力氣,大汗淋漓。

心中奇怪地湧出一種感覺,隨著身體器官的歸位,漸漸地侵入全部身心,他,突然無比地惡心自己。

那麼的齷齪肮臟猥瑣,像見不得光的蛆蟲,隻敢在陰暗角落處扭曲爬行。他甚至用一張假麵去親近她。

想一把撕下臉上的假麵。

可這有什麼意義呢。

朗鬱看著窗外的月色,心中無比沉鬱,卑劣下流之人,就活該受苦,他渾身上下能找得到一丁點美好值得人愛的地方麼。

沒有。

窗外的圓盤逐漸西沉暗淡,暗黑的夜空漸漸泛起了藍,朗鬱坐直了身子,整理了衣裳,走出屋外,心灰意懶地開始收拾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