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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瀠瀠滿腹心事地送走了店鋪裡最後一位鄉親。她盤點了收入,到平水鎮以來最多的一天,賣藥占了大頭,若不是她中間阻攔,藥膏應該已賣光了,可這藥不是她做的,也不是她賣的。

雖掙了錢,她心裡沒多少開心,胸口好似憋了大團棉花,怎麼使勁都呼吸不暢,極其費力。忙碌一天,身體疲乏心也累,她垂頭喪氣走進天井,抬眼一看,廚房和她的房間簷下各掛了一個紅燈籠,石榴樹上纏滿紅色的絲帶和小紙片,陽光照耀下小紙片亮閃閃的,帶著溫度晃進她眼裡,溫馨又彆致。

她的心情突的就好起來了,笑著喊:“阿鬱,你回來啦?”

朗鬱在廚房裡應了一聲。他有點心虛,以前的趕集日她在店鋪裡忙一整天,吃飯都沒時間,壓根沒關注過他在做什麼,今日他出去了那麼一會兒,她怎麼就知道了。

晏瀠瀠踏進廚房,灶台上許多菜,朗鬱正在拾掇。

她把阿春送的菌菇拿進來收拾:“你不在的時候,阿春來找你,送來的”,又笑問:“阿春很好,你打算和她怎麼說?”

朗鬱看向她,現下他根本不想提任何人,隻想開心地體味接下來的每一秒,他向晏瀠瀠笑一笑,轉頭繼續收拾。

晏瀠瀠笑問:“剛剛你出去買的麼,為何外麵收拾這麼漂亮,又準備這麼多菜?”

“慶祝”,朗鬱想著等會要開口的話,嘴角微微抿了抿,一想到這個事,忍不住開心。

晏瀠瀠以為是慶祝今日第一次賺了大錢:“你怎知今日大賣,藥膏差不多賣光了,賺了近九兩銀子!”

“你做什麼都很厲害”,她感歎道。想到他被一堆笑嘻嘻的女郎圍著玩笑問話的模樣,她還是不喜,皺眉道:“不過以後你不用幫我,我自己賣”。

“為什麼,我很願意幫你”,朗鬱看了她一眼。

“我不想你做不喜歡的事,不喜你討好不喜歡的人”。

他的心似電了一下,被澆了一碗濃稠的蜂蜜,忽的就甜蜜起來,他掩不住嘴角的弧度,側首看她:“沒有,賣東西的時候我一想到你就很開心”,他頓了頓:“我有話想和你說”。

一想到你就很開心,晏瀠瀠在水裡的手抖了一瞬,她繼續專心清洗著菌菇,並沒有看到他脈脈含情的眼神:“你想說什麼?”

“等會再說”,他垂首繼續切菜,他可不要在廚房這樣的簡陋場所隨意地說出自己的心意。

晏瀠瀠想起她想問的事:“我也有話想和你說,周大朗腿折了你知道嗎?”

朗鬱眉峰微動:“不知道,你這會說我才知道”。

晏瀠瀠看向他,觀察著他的表情和動作:“和你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她的目光灼人,朗鬱並未看她卻感受到她的眼神審視,他挺了挺身體,手中菜刀碰上菜板的聲音嘭嘭嘭。

“你說真話,好麼”,晏瀠瀠道。

“我們為什麼要說這些不高興的?”朗鬱的語氣不爽:“我們今天賺了錢,不應該很高興嗎?這個事非要現在說嗎?”

“那就是和你有關係?”晏瀠瀠聲音輕飄飄的,卻似要刺穿朗鬱的耳膜。

“捏了他家的馬腿而已,我已經很克製了!”她這麼聰明,騙不了她,他做過的事也不想騙她。

嗯,以前讓他不爽的人非死即殘,他的確手下留情了,晏瀠瀠暗想。

廚房的氣壓低了下來,剛剛的那點兒開心一下子散了,晏瀠瀠沒有再說話的興趣,無精打采地整理好菌菇,推到他麵前:“辛苦你,沒什麼做的我出去了”。

她語氣淡淡,但他知道她不高興,煩躁地炒菜。

燒好了飯菜,晏瀠瀠如常的端菜添飯,朗鬱走出廚房時,就看到飄著紅色絲帶的石榴樹下,她微微笑著等他吃飯,身邊的藤椅上放著一個裝滿了銅板的小竹簍。

金色夕陽灑在她臉上,她的眸如琉璃般閃亮,她的笑容雖很刻意,但朗鬱已經很滿足,剛剛的不快拋之腦後,走到她身邊坐下,看著小竹簍笑問:“好大一堆,這是今天賺了錢我們一起來數錢嗎?”

晏瀠瀠笑道:“張叔的房租每月八百文,你的房子比他好,算一千六百文可以麼,膏藥你做的又是你賣的,賺的錢你七我三行嗎?這裡是你的七千五百文”。

朗鬱抿了抿唇,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僵著臉看著晏瀠瀠道:“非要算這麼清楚?”

晏瀠瀠笑:“親兄弟明算賬,何況我們什麼都不是。你昨日不還提醒我沒付租金麼”。

剛剛平複的心情又難受起來,自從周大朗常敏跑上門後就沒有一天不鬨心的,朗鬱真想一掌拍碎了這兩人的腦袋,他盯了晏瀠瀠半天,後槽牙咬了又咬,最終低聲道:“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對周大朗,你彆生氣,我下次不這樣”。

“我沒有生你的氣,我隻是覺得——”

晏瀠瀠歎了口氣,形容道:“我隻是覺得我很沒用,做什麼都倚靠你,藥方藥膏是你操心的,賣藥的也不是我,遇到難題你幫我解決,我沒有資格生你的什麼氣”。

她看看碗裡的飯菜,歉意道:“這些飯菜你買你做,總是無償幫我”。

“我心甘情願”。

晏瀠瀠笑了笑:“我們先吃飯吧,彆菜涼了浪費你的手藝。我等會去周大朗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