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找不到賀寒。”應援會管理說，“所以沒能把禮物送出去。”
葉梵想了想，應聲：“好。”
“謝謝小姐姐。”
“拍戲辛苦了，一定要好好休息。”
“以後我們還會來看你的。”
葉梵認真叮囑：“你們要過好自己的生活，追星是次要的。”
粉絲笑得很開心：“記住啦。”
臨近殺青，葉梵的戲份很多，每晚要拍到很遲。
晚上的戲拍完後，她回到化妝間卸了妝。
葉梵坐在化妝鏡前的椅子上，低頭查看手機。
忽有一道沉沉的陰影落下。
來人身形高大，遮住了她頭頂的光。
聲音很低，像寒風裡的細雨。
“你的手還沒有好嗎？”
葉梵停下了動作，抬頭看向他。
賀寒的身子輕輕靠在前麵的桌沿上，他的視線緩慢地落下，落向她手上那道紅色的印子。
“我有在注意的。”葉梵輕聲回答，“再過陣子應該就好全了。”
賀寒點頭，沒吭聲。
寂靜裡，刺啦一聲響，他拉起葉梵旁邊的椅子，然後落座。
賀寒就坐在旁邊，一眨不眨地看著葉梵。
他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說，葉梵也不能趕人家走。
他們就這麼默默無聲地坐了一會。
葉梵忽的記起一件事：“我的粉絲帶了禮物給你。”
賀寒低聲道：“是嗎？”
那日在程萍家見過以後，他們相處起來，已經沒有先前那樣自然。
即便每天都在同一個片場，演戲的時候會全情投入。
但下了戲以後，也沒有過多交流。
以前那些聽起來明顯的話，賀寒也不說了。
葉梵摸不清他的態度，也不知道怎麼應對。
她把禮物遞給賀寒：“嘟嘟還在等我，我要先回家了。”
賀寒嗯了一聲，接下禮物後，倒是又沉默了。
葉梵拎起包離開了，她走得倉促。
賀寒坐在那，看著她的背影。
他的眸色漸深，卻不露聲色。
葉梵這麼倔，看來要讓她鬆口，隻能從彆處入手了。
……
葉梵終於下了決心。
為了不讓賀寒發現嘟嘟的身份，葉梵決定減少嘟嘟去程萍家的次數。
去的次數越多，嘟嘟被發現的概率越大。
葉梵知道她這麼做對不起程姨，程姨看到她一個人帶嘟嘟辛苦，就出手幫了她很多。
但是葉梵不敢冒險，嘟嘟的身世就像塊大石頭，壓在她的胸口。
葉梵怎麼也放心不下。她想到嘟嘟會被帶離她的身邊，她的心就安不下來。
葉梵找了個理由，也和李媽提醒過了。
現在嘟嘟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去過程萍家裡。
今天葉梵一收工，立即就往家趕。
最近她的戲份不多，她隻要有空就會一直陪著嘟嘟。
“嘟嘟。”
為了哄嘟嘟開心，葉梵還特地買了新的玩具。
葉梵從外麵回來，開門進去。
奇怪的是，嘟嘟沒有跟往常一樣，笑著撲上來。
葉梵把雨傘放在玄關一邊，她的外套沾了點雨水，她隨意拍了拍。
嘟嘟背對著葉梵，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小小的一團身子，縮在沙發裡。
聽到葉梵回來的動靜，他也沒動彈。
葉梵能看得出，嘟嘟雖然沒看過來，但是他側了側頭。
他立著小耳朵，聽著葉梵這邊的聲音。
嘟嘟的兩隻小胖手勾在一起，顯示著他的真實情緒。
客廳的電視開著，上麵正放著《潛伏上海灘》這部電視劇。
電視劇正好演到賀寒的部分。
看來，之前嘟嘟一直在看這個。
李媽在一旁，給葉梵打了個眼色。
葉梵示意自己知道了，她讓李媽先回房，自己來處理這件事。
葉梵走到嘟嘟麵前，發現嘟嘟繃著一張小臉，小嘴撅得高高的。
葉梵溫聲道：“怎麼了？寶貝。”
她摸了摸嘟嘟的腦袋，動作很溫柔。
嘟嘟隻是個孩子，憋不住話。
他努了努嘴，忍不住開口問葉梵。
嘟嘟聲音有些焉，他用小奶音問著。
“媽媽，你為什麼不讓我去姨婆家啊？”
嘟嘟很疑惑，那裡有姨婆，筱筱姐姐，還有叔叔。
每一個人他都喜歡，他在那裡很開心。
葉梵沒法和嘟嘟解釋，她沉吟了片刻。
“因為媽媽怕會麻煩到姨婆，姨婆他們也有自己的事情，我們過幾天再去好嗎？”
嘟嘟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可是嘟嘟很乖啊。”
葉梵看到嘟嘟這副樣子，心一抽。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到底是對還是錯。
葉梵抿著嘴，沒說話。
嘟嘟嘴巴一癟，他從沙發上跳下來，噠噠噠地往房間裡跑。
葉梵趕緊跟了進去。
嘟嘟手腳並用，他一扭一扭地爬上大床。
嘟嘟把臉埋在被子裡，和葉梵鬨著脾氣。
他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裡傳來。
“媽媽不講理。”
葉梵心情複雜，她坐在嘟嘟的旁邊，輕輕地拍著嘟嘟的背。
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的，一點也沒有停歇的意思。
秋夜的涼風遛進窗戶的縫隙裡，拂過葉梵的臉上。
葉梵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安撫著嘟嘟，但她的心思卻飄遠了。
在更早之前，葉梵還沒有穿進這個世界，她一直是獨來獨往的。
葉梵也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
但後來，她有了嘟嘟，她發現一個全新的世界展開在她的麵前。
嘟嘟成為葉梵的一切。
葉梵的性子看上去冷，但是她其實極重感情。
因為她有了嘟嘟，她就會傾儘一切地對嘟嘟好。
她隻要和嘟嘟一直在一起，就已經很開心了。
而現在，賀寒突如其來地闖進她和嘟嘟的兩人生活。
她平靜的生活被賀寒打破，介入。
她害怕有人會搶走她的嘟嘟。
葉梵雖然無所適從，但是她能明顯看出嘟嘟很喜歡賀寒。
嘟嘟也有了正常孩子的交際。
葉梵眉心一直跳著，她也不清楚要怎麼處理。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葉梵把視線落在床上的嘟嘟身上，她把嘟嘟的小身子板正。
因為嘟嘟一直埋在被子裡，小臉紅紅的。
“嘟嘟就不和媽媽說話了？”
葉梵把嘟嘟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聲哄著。
“寶寶看一眼媽媽唄。”
嘟嘟圈著葉梵的脖子，他奶聲奶氣地說著。
“嘟嘟要和媽媽說話的，嘟嘟愛媽媽啊。”
葉梵心軟了軟，收緊了手臂。
“可是嘟嘟也想見叔叔他們。”
嘟嘟又接著說了一句。
這時，葉梵衣服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
嗡嗡地振動著，屏幕上顯示著賀寒的來電。
葉梵怔了怔，剛才嘟嘟還說想賀寒，賀寒就打過來了。
難道他們是父子，所以心有靈犀？
賀寒和葉梵在第一次合作後，就交換了手機號。
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打過對方的電話，連工作上的事也沒聯係過。
賀寒打過來是因為什麼？
手機響了一會，葉梵都沒接。
嘟嘟催促著：“媽媽，你怎麼不接電話？”
葉梵抱著嘟嘟，沒辦法走到一邊，隻好坐在床上，接起了電話。
“喂。”
葉梵的聲音落下。
賀寒的聲音帶著隱約的笑意：“我是賀寒。”
葉梵：“我知道。”
“我想和嘟嘟說會話。”
賀寒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
葉梵遲疑了一會，沒有立即答應。
嘟嘟離得近，他聽到了賀寒的聲音，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媽媽，是叔叔嗎？”
“我想和叔叔說話。”
葉梵看著嘟嘟一臉期待的表情，不忍拒絕。
她按下了免提。
嘟嘟趴在手機上，聲音軟萌軟萌的。
“叔叔，你是不是想嘟嘟了？”
賀寒嗯了一聲：“叔叔很久沒有看見嘟嘟了。”
嘟嘟想了想：“那叔叔可以來我家玩嗎？”
媽媽說不要麻煩姨婆，那叔叔和姨婆他們來自己家就可以了。
嘟嘟不怕麻煩的。
嘟嘟覺得自己想到了一個好方法，剛才沉悶的聲音瞬間變得歡快起來。
葉梵一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
電話那頭的賀寒似乎猜到了葉梵的想法。
在清清冷冷的秋夜裡，賀寒輕笑出聲。
極輕的笑聲落進寂靜的房間。
“不如嘟嘟先問一下你媽媽的想法吧？”
在嘟嘟的麵前，賀寒知道葉梵不可能會拒絕。
他也猜到葉梵生出了遠離他的心思。
依著葉梵的性子，她向來不會主動親近人，賀寒多少也能猜出大半。
嘟嘟仰著頭，一雙圓眼睛裡滿是期待。
他長睫毛一眨一眨，讓人根本不忍心拒絕。
葉梵原本搖擺的心思，卻因為嘟嘟稍稍安定了些。
她輕聲落下一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