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嬰此話一出,他是徹底確認此人的確為前秦王了,於是再不猶豫,眼也不眨地揮出腰間短劍,便將還帶著一臉欣喜的子嬰的腦袋,給乾脆利落地削了下來。
“滋——”
幾乎是劍刃削斷血肉骨骼、鮮血迸出的那一瞬,呂布即眼疾手快地揪住了子嬰頭上的發飾,右腿朝前一蹬,身體往後左側退了兩步,便從從容容地把失去頭顱、激迸出血柱的身軀給踹了開來,沒讓身上衣裳被濺壞一星半點。
可憐子嬰為苟活而煎熬多時、卻連慘叫都未來得及發出,就悄無聲息地斃命在了這本該在數百年後才出現的大煞星手裡。
然而在之前那十數年的沙場馳騁中殺敵無數的呂布,又哪會在意一個死不瞑目的子嬰的心情?
——這作為他的投名狀,該夠分量了罷?
他將還淌著血的子嬰的腦袋順手掂了掂,順手扯了邊上的桌布一裹,又半蹲著在子嬰身上翻找了下,找著個姑且能證明其身份的小金令牌。
這麼一來,哪怕到時候對方認不得其相貌,靠這金牌,也足夠證明腦袋主人的身份了。
順利達成目標,呂布遂不再逗留,瀟灑地沿著潛入的來路,從這在他眼裡簡直是疏漏百出的秦宮撤走了。
他走了近一刻鐘後,滅了那來曆不明的火的漢兵們才姍姍歸來。
他們先是見著兩具同袍屍身,嚇得一身冷汗,趕緊一邊派人通知將軍,一邊匆匆查看殿內。
殿門一開,他們徹底傻了眼。
原想著或許前秦王是被內應救出,卻不料對方身軀仍在,唯獨,少了顆頭顱……
秦宮之中被鬨得人仰馬翻,作為始作俑者的呂布卻已悠然地換上了提前偷來的一身漢卒衣服。
他這身形高大,麵孔也與身邊人大有不同,是以並未指望能混入軍中,卻是反其道而行,大搖大擺地敲開了一戶惶懼閉門的普通百姓家,‘強征’了一匹布和一身衣裳。
他尋了一巷道,把血液乾涸的投名狀給包得嚴嚴實實,再往肩上一甩。
哪會有人想到,那看似尋常的鼓囊包袱,竟是一顆還熱乎著的人腦袋?
呂布耐心觀察一陣,最後趁騷亂剛剛傳出而導致的守備疏漏,偷偷順了匹馬,才混入商隊,順著稀疏人潮,朝城門走去。
此時都城是進城管得嚴,出城則因劉邦為彰顯仁義之師,管得頗鬆,他斂了一身鋒芒氣勢、畏畏縮縮地混入商隊,倒也沒多引來矚目,順當地出了城。
他不走大路,轉闖山路、小道,目標亦很明確——此時被劉邦軍拒之函穀關外的項羽軍。
呂布雖為一勢之主過,過了一陣稱得上奢靡的好日子,但風餐露宿的軍旅生活卻過得更多。打獵取食、覓水汲壺,他隻不過是重溫舊夢,絕不生疏。
竄了幾日後,眼看著再有一日功夫,便可迂回出關……
呂布斜躺在一樹樁子邊,翹著二郎腿,啃著剩下的一條烤兔腿,望著天上明亮星子,眼前浮現的,卻是白門樓下讓他刻骨銘心的一幕幕場景。
先是侯成、宋憲和魏續反叛,累陳宮受縛……再是他見大勢已去,叫部下將他的首級斬下交予曹操換取活路,部下卻是忠心耿耿不願聽從,於是他下城投降……
呂布將最後兩口兔肉咽下,緊咬牙關。
他向來是個能屈能伸的,既以頭顱贈手下不成,再被當畜牲捆綁至曹操跟前,他也就抱存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的心思。
誰知他主動請纓為曹將,眼看曹操已然動心,卻被那他過去還相待不薄的大耳劉賊給橫差一眼,故意害死……
他娘的!!!
呂布雙眼冒火,無意識地將光禿禿的兔腿骨咬得咯吱咯吱響。
原本這世間成王敗寇,他是技不如人,兵敗死在曹操手裡,他對其著實也無甚怨恨。
偏偏斷了他舍下臉麵、求得的最後一條生路的人,竟是他深瞧不起的大耳劉!!!
他懷著對大耳劉的無限怨恨而死,卻不知這賊老天究竟是為戲弄於他,還是憐英雄壯誌未酬,把他來了個返老還‘童’不說,還丟到這三百多年前的破地兒。
咋不知少倒退些,隻退個幾年,好叫他先下手為強,把當年落在他手裡的大耳劉給活烹了?!
呂布將兔腿骨泄憤般地用力一丟,油膩膩的手往身上衣裳隨意擦了擦。
他隻要想著自己好不容易練出的一身腱子肉和指頭間的那些好用老繭不翼而飛,全成了剛及冠時的‘孱弱’狀態……
“娘希匹的。”
呂布憤憤地嘟囔了句,身邊沒有可以撒氣的玩意兒,隻好壓下滿身戾氣,隻往包裹裡的人頭上用力一拍。
罷了,具體緣由,他既捉摸不透,也懶得琢磨了。
既然被這重活一回的大好事兒砸中,功名利祿他曾有過,也無心追求。
最大執念,莫過於親手斬殺仇人——既大耳劉還要幾百年才出來,那這份劉家的孫債,就索性由他祖宗十八代往上數著,輪著哪代哪代還。
沒了劉邦這罪魁禍首,還能有大耳劉那不知哪代玄孫麼?
可惜劉邦身邊守備森嚴,他不好輕舉妄動。
呂布不甘心地想:否則他方才就直接將那仇人的根給絕了,哪裡還需去項羽帳下送投名狀,走那既麻煩又迂回的路線!
作者有話要說:努力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