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心情好轉,一乾手下紛紛鬆了口氣,趕緊將緣由道出。
原來是城外有個常年跑關外的馬販,中途遭了於附近流竄的匪徒搶奪,不僅雇來的勞力皆被害死了,貨也丟的一乾二淨。
現要重新雇傭勞力隨他出關販馬,一到鄰近的淮陰城一打聽,就得知了甄二的名號。
甄二將這枚金葉子小心拿在手裡,半晌方戀戀不舍地移開目光:“這玩意兒……那人還給得出多少?”
“那人瞧著人高馬大,騎著匹不得了的好馬,報酬定然不少,”那人仔細回想一陣,篤定道:“且他掏出這片金葉子時,不慎露了一寸那包袱裡的景象,可是金燦燦的一片!”
橫豎他們人多,對方隻是孤零零的一人……縱瞧著氣度不凡,拚著勢眾這點,也不懼其使壞賴賬。
倘若真有日一言不合,他們哪怕將那人殺了,財物搶光了事,天下也無人知曉。
甄二自然也想到了這點。
他不再猶豫,拽著那人催道:“還不趕緊帶路!”
甄二初聽著‘人高馬大’這詞時,心裡其實是不以為然的。
他身長七尺,雖稱不上過人高挑,但卻生得一身大力,養得魁梧,平日也深以此為傲。
光個頭高些,又有何用?
想當初那與近來那聲名鵲起的韓將軍同名、卻絲毫血性也無,連胯/辱都忍得的窩囊廢的韓信,可生得有八尺長!
甄二一行足有十數個混混,無不是平日欺負鄉人、盛氣淩人的一把好手,頓讓路上行人紛紛避之唯恐不及。
見眾人躲閃模樣,甄二一行人更為得意,大搖大擺地隻衝相識的衛兵點了點頭、就算打過招呼,徑直出城去了。
循著他那手下指引的方向行去,果然未出多遠,就見著一匹神駿非凡、通體雪白竟的馬兒。
饒是甄二這種於馬之優劣一竅不通的,也能一眼瞧出,這決計是匹世間少有的好馬!
雖馬背上並無人在,不知那有意雇他們出這趟遠門的商販去了哪兒,但單看這匹白馬的品相,甄二就將方才那套說辭信了個十足十。
“都來了?”
甄二尚盯著這馬兒發怔時,身後忽傳來一道低沉嗓音。
自出關後,呂布就褪下了將軍製式的衣裳,換了身利於行動的騎裝,這會兒一身乾淨利落,僅在腰間佩劍,麵色漠然,氣勢卻一下蓋過了十數人為行的甄二。
甄二目露震驚,一時未曾答話。
第一眼看去時,他腦海中隻油然浮現出兩句話來。
——這人好高的個子!好年輕的歲數!
隻怪他傳話那弟兄,隻曉勇‘人高馬大’一詞。
眼前這人粗略掃去,至少有九尺長,手足修長,身形矯健,一瞧雖是個練家子,又何止是那區區四字所能概括的!
更叫甄二心驚的是,這人一身氣勢煞人,麵孔卻不過是才及冠的歲數。
呂布哪知,自己刀頭舐血、沙場征伐二十餘載所凝練出的一身騰騰煞氣,根本不是他有心就能輕易收斂住的。
甄二一行人雖見識不多,但能在這鄉間橫行多年安然無恙,骨子裡自然有著趨利避害的本能。
他們的目光乍一落在呂布身上,就抑製不住地生出畏懼來,也已徹底打了退堂鼓了。
隻是他們卻不知,呂布自始至終就未曾打算真與他們做甚麼生意。
要的隻是利用他們的貪欲,將他們全騙出來,來個一網打儘,省去他一個個去逮的功夫。
那樣費時費力不說,保不準還得留下落網之魚。
在眾人心驚膽戰的注視下,呂布垂眸,不急不緩地拔出長劍,一挑眉,輕輕在劍鋒上“嗬”了口氣。
鋒刃上浮現淡淡白霧,微微映著滿溢戾氣的眼眸。
與此同時,呂布稍抬了眼,虎眸緊盯著麵色變幻莫測的甄二,口中忽懶洋洋地問道:“甄二……你可還記得韓信?”
此言一出,甄二一行人麵色驟變!
他們哪兒還反應不過來,眼前這人根本不是要尋他們談甚麼生意,分明是來替那胯夫尋仇來的!
哪怕理智上知曉,他們人多勢眾,根本無需懼勢單力薄的這外鄉人。
——可當此言乍出時,他們潛意識裡卻是毫無鬥誌,隻剩下“跑”這一字!
“還想跑?”
呂布輕哼一聲,目露篾然。
手下長劍迅如電光、靈似遊魚,瞬間朝前刺去!
要能讓這群嘍囉跑了,他堂堂呂溫侯也再無顏麵立於世上了!
那片由他嗬出的白霧徹底散儘前,一聲刀刃入了骨肉的裂帛聲驟響。
“求——”
甄二頭皮發麻,求饒的話才到嘴邊,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就從頸處襲來!
他甚至連慘嚎都未來得及發出,就已被身後那樽煞神一步趕上,乾淨利落地一劍削下了腦袋。
離甄二最近的那些混混,被那溫熱的鮮紅液體潑了滿身,頓時腿腳發軟,跑也跑不動了。
他們雖沒少魚肉鄉裡,但至多也就是拳打腳踢、刻意羞辱一番,哪見過這般眼也不眨地就斬條人命的可怖陣仗!
呂布哪管他們跑不跑。
他信手抽出長劍,未急著取跪下求饒的這幾人的性命,而是不慌不忙地取了背上所負長弓,微眯著眼,側過身來,長弓拉滿,就逐個瞄起了膽敢背對他逃跑的一乾混混的背影。
接下來一箭一個,無一虛發。
根本來不及跑出多遠的人一個個應聲倒地,再無聲息。
這慘烈一幕落入腿軟跑不動的那幾人眼中,更是被嚇得肝膽俱裂,數人還狼狽地尿了褲子。
他們在這莫大絕望間,唯有跪地磕頭,竭力討饒。
呂布卻心如鐵石,很快換回長劍,將他們了結得乾淨利落。
——自打觀察了在場眾人,聽了他剛才那一問後的慌亂反應後,他就知當初那便宜老哥受那頓奇恥大辱時,這群混賬玩意兒全都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