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一意朝敵群中的冒頓靠去的呂布哪裡知曉, 隻因親眼目睹了他腰間叫劃了一道不足掛齒的小口子,項羽竟已勃然大怒。
匈奴軍護單於心切,識破他目的後紛紛湧來不要命般阻擋, 一時間洶湧如潮。
饒是呂布武功蓋世,一時間也覺寸步難進,逼向冒頓的速度為之銳減。
得虧那單於是個腦子有包的, 竟正朝他這處靠,否則一時半會怕都近不得他!
呂布一邊沉色殺敵,一邊分神琢磨著。
就在這時, 他那眼角餘光中, 卻有一身怪熟悉的銀甲急掠而過。
——那啥玩意兒?
呂布下意識地想著,片刻後猛然抬起眼來,難掩錯愕地望去!
那頂盔披甲, 將那足有一百二十斤的霸王槍揮得虎虎生威, 絲毫不懼矢石利矛之險, 似狂風般席卷過去的高大身影,可不正是剛還落在他後頭的項憨子!
項羽天生重瞳, 身形又極高大, 哪怕隻簡簡單單地往那一站, 也是叫人不敢與之對視的威風凜凜。
更何況是他殺意正處鼎盛,毫不收斂身上氣勢的此刻?
就如一頭素日疏懶的雄獅衝入狼群肆意撕咬,縱使豁出一身傷勢,也要將仇敵悉數斃命的狂暴凶狠!
呂布瞪大雙眼, 一時間竟看傻了。
——他娘的,這憨子前幾回與自個兒近身纏鬥時,怕還留了不少勁兒!
他呆呆望了好一陣子,手底下動作卻未停下。
哪怕隻憑條件反射的揮戟, 也一下又收割走幾顆腦袋。
然而就在他發愣的這一小會兒,項羽已頭也不回地殺開一條堪稱寬敞的血路!
他那重瞳泛著狠戾的赤紅,渾身浴血而難分敵我。
眼看著這天生神力的楚帝隨意一下刺去,即如刀切豆腐般輕而易舉地將匈奴兵腦殼劈開,露出內裡黃白之物!
最叫匈奴兵深感膽寒的是,這樽不知為何發狂的煞神,麵上始終不顯一絲猙獰。
除那一身連蠢物也能一下品出的煞氣外,他麵上神色,卻堪稱靜如止水。
呂布眼睜睜地看著項憨子離他心裡的那份差強人意的聘禮越發逼近,登時急眼了。
——之前分明一陣好說歹說,怎這憨貨一殺得興起,就將他的話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既認為這憨子忒得不要臉,要搶先他一步摘他果子,呂布哪會樂意袖手旁觀。
呂布心急如焚下,腦子裡卻是空前的清醒。
他換顧一周,腦海中劈啪一道電光閃過,驟然有了主意。
於是他特意賣了個破綻,再次給了七八個自作聰明的匈奴兵以長矛為陣,合攻過來的機會。
然當那八支鐵矛同時刺來,看似避無可避時,呂布那大個子竟是屈膝在馬上一躍,於空中接了一個極漂亮的雲裡翻。
眾人眼前一花,還未來得及看清情況,就隻覺手上鐵矛倏然一沉,叫他們吃痛下無法繼續握緊。
原來是當呂布於空中停滯那一小會兒、重新落下時,精準地以厚實履底踩到了那八隻槍尖上!
匈奴軍拿不住兵器、叫長矛紛紛落地時,呂布還朝下用力一踏,就又在空中淩躍了半圈!
隻聽一陣震耳欲聾的‘哐當’狂響,電光火石間,那八支沉重無比的長矛,竟是被他以精絕手法奪過,悉數挾於肋下!
呂布將這一圈兒人擊退後,卻未補刀,而是想也不想地翻回了馬背上。
一時間多了這八支長矛的重量,饒是玉獅這等難得神駒,當場也險被壓得趴跪下來。
然而呂布攀回它身上的目的,卻絕非是要靠騎術繼續衝撞。
於眾目睽睽之下,這穿著花裡胡哨的年輕楚將,居然自那高大馬背上站了起來!
這會兒是馬僅得粗製的鞍,並無馬鐙,呂布卻奇跡般站得穩穩當當。
他雙目如炬,屏息觀察了不至半息功夫,便爆喝一聲,取一所挾長矛,瞄準前方一處擲出!
呂布雖力氣上不如可扛鼎拔山、幾千年怕也就這麼一個的項家大憨子,卻也絕對稱得上‘天生神力’這四字。
肌肉緊紮的上臂青筋迸起,在他的悍然發狠下,爆發出的力量無比驚人。
——匈奴軍麵露驚懼地看著,被那楚將由鮮有人敢去站的馬背上扔出的長矛,居然刺得極深,當場沒入地麵近半尺深!
生怕去晚一步,就被項憨子給搶了聘禮的呂布連眼也不眨,更不知身邊匈奴兵已被他此舉驚得手足無措,半天未想起要繼續攻擊之事。
他將第一支長矛拋出後,一個飛身騰躍,便順順當當地落在了矛柄那端。
不等徹底站穩,他就趁著去勢繼續朝前投擲長矛,繼續橫貫於敵群……
他這踏矛為路的行徑實在是前所未有,不但將匈奴兵駭得心生敬畏,就連楚兵也看得瞠目結舌!
直到呂布以這離奇法子一路竄近,堪稱暢通無阻,生生在長矛用儘前,就趕上已在數百親衛的護持下,跟孤身作戰的狂獅項羽戰得旗鼓相當的冒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