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似虞女這般世的宮人遍地皆是,與她品貌相近的雖是不多,卻也並非全無。
可得素來對邊侍人來去漠不關心的皇後親?問詢,虞女則是實打實的頭一位。
項羽眸光微動,不動聲色地放下隻倒半滿的酒樽,毫無溫度的眼神默默投向這名瑟瑟發抖的女侍。
一直將滿腔心思都放在鬨著要酒喝的皇後上的他,此刻方意識到,眼前這女婢生得花容月貌,姿婀娜,的的確確是位難得的美人。
項羽微一蹙眉,按著酒樽的手指不禁一緊。
似也按下翻湧的心緒,暫時不發一言。
呂布這會兒也反應過來。
——姓虞?
他一激靈,滿腹微妙地坐?來,目光炯炯地打量著這生得如花美貌的女婢。
——他娘的,這不就是那憨漢死到臨頭還滿嘴惦記著的虞姬麼!
虞姬這名姓,對呂布而言是堪稱如雷貫耳,但他自個兒心思,卻唯有自個兒知。
而在另三人眼裡,則是楚帝心愛的皇後似是破天荒地看中此女婢的姿色,向來不近女色一人,竟不住地盯著這虞姓女瞧……
項羽的麵色,倏然沉下來。
殿中氛圍瞬間變得劍拔弩張,不僅是?前還偷藏點小女兒?的戀慕心思,悄看英姿煥發的呂大將軍的虞女感到似架在火上灼烤的痛苦,駭得喘不過氣來;連領此女進來的那名親衛也是惶惶不安,雙股戰戰,生怕受楚帝遷怒。
半天未聞皇後再度開?,卻還悶不吭聲地瞅個不停,楚帝終是忍無可忍,沉聲道:“酒已斟好,還不退下?”
得此厲令驅逐,虞女卻隻覺如釋重負,渾發麻地叩首行禮後,幾是連滾帶爬地飛速趨出。
到殿門外後,冰涼的晚風一吹,她無意識地打個哆嗦,才察覺自己上已冷汗濕透。
呂布的心思還放在‘叫這憨子一直念念不忘的虞姬竟在這節骨眼上鑽出來’的上頭,絲毫未察楚帝越發暗沉的目光。
他心不在焉地小酌幾?,直到酒樽蠻力奪去,人也醋意大發的楚帝給重重按回榻上,不由分說地掀?一陣狂風暴雨時,他腦子還懵著。
直到啃好幾?,他才莫名其妙地嚷嚷著——“做甚,做甚!”
老子的酒尚未飲完,就險些全給灑!
這二話不說就又壓住他的莽夫卻不講道理,兀自一邊亂啃,一邊悶悶反問:“奉?頻顧那婢子作甚?”
那婢子?
呂布憨子的這份理直氣壯,是當場噎得啞然無聲。
還講不講道理!!!
下一刻,作為唯一知情之人,他便氣得雙目通紅,驚天動地一聲大吼:“甚麼‘那婢子’?分明是你朝思暮想的那‘虞兮虞兮奈——’”
‘若何’二字未出,嘴另一張結結實實地堵住,外人就隻聽得一聲倉促截斷憤怒拖長的“唔”聲。
一聽裡頭很快又掀?熟悉的帝後恩愛時方有的激烈動靜,那親衛才終於有逃出生天之感。
他同情地看眼還神思恍惚著在當著陛下麵惹得皇後頻顧後竟險險死裡逃生的虞女,低聲道:“汝若換不?差使,還是尋機放出宮去罷。”
虞女滿麵通紅,不知是那曖昧聲響給羞得,還是剛剛那場驚給嚇得。
她心有餘悸地點點頭,再不敢有片刻耽誤,踮?腳一溜小跑,不一會兒就跑得遠遠的。
自十年前,她尚豆蔻時於城中迎軍入的那驚鴻一瞥後,就如城中無數未嫁女子一般,對那位頭戴雉雞尾金冠相貌極俊俏神采飛揚,渾宛若熠熠生輝的大將軍一?傾心,神魂大動。
自也大將軍嫁予陛下為後的消息,而心碎一地。
可她哪裡想到,就那份一直眷戀不去的悸動,竟差點在今日給自己惹來殺之禍!
望著她受驚小鹿般的背影,眾親衛不禁搖頭。
唉,也是她運氣不好。
陛下極善妒,美人若惜命……可斷斷不得近啊!
虞女雖火急火燎地稱病歸?就等日後放歸避災去,卻還是擋不住醋意滔天的楚帝的惦記。
於是翌日早朝一過,回到府裡的韓信便無緣無故得賞。
好歹有過薄女那回的經驗,韓信微愣過後,便神色如常道:“謝陛下賞賜。”
就如對薄女那般,隻需在府裡尋個清淨無人處留個三月,再放出去嫁人便是……還需切記莫讓賢弟來他府中時,‘意外’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