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詞邊走邊看著手心那張紙苦笑不得。
這工工整整的兩個字,比起簽名,他倒覺得更像是平時收作業的時候,班上最聽話的學生寫在封麵上的名字。
最是讓人賞心悅目。
他搖了搖頭,完全不懂這人特地折回來給他簽這個名是什麼意思,隻是手心有些發癢,筆尖劃過的觸感依舊清晰。
陳詞搓了搓手心,然後紙張橫豎各一道疊成一個小正方形塞口袋裡,順手拿出了手機。
又多了條消息。
gy:謝謝你來看我電影。
陳詞挑眉,所以剛剛臨走前那句謝謝是對他說的?
他深覺自己有責任和義務跟顧言說一下公眾場合他們並不適合這樣接觸,畢竟他們倆關係既曖昧又含糊不清。
不是戀人,隻是看對了眼可以上床的關係而已,隨時可能一拍兩散。
萬一在那之前真被有心人發現了,顧言演藝生涯離毀估計隻差那麼一點兒,不值得。
可是一抬眼瞥見他上麵那條消息,腳步都不自覺地頓了一下。
——“不是怕黑麼,一起回去。”
陳詞怕黑,也從來沒瞞著顧言。
這一個多月來,不論是在他家還是酒店,做.愛的時候他會關掉所有燈光,隻是一旦那段既癲狂又令人窒息愉悅的時間結束,陳詞緩過來一定會去浴室清理乾淨穿好睡衣再留一盞燈入眠。
顧言注意到了,所以才會發這麼一條消息,用最溫情的話語哄他入網。
陳詞心下微暖,按幾下鍵盤回了條消息過去然後便跟剛從儲物櫃裡拿出大包小包的張齊讓說:“我先走了,你一會自己叫個車回去。”
張齊讓一愣,張口就道:“你不跟我一起嗎?”
陳詞搖頭,張齊讓狐疑地打量他半天,最後視線落到他脖間吻痕上,“嫂子沒走?”
陳詞:“……”
“嗯,回來了。”他說,“我去見他。”
曦城偏南方,淩晨兩點多的地下停車場冷風陣陣,陳詞一進去就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手機響了一下,他拿出來看。
gy:c區,昨天去接你的那輛車,還認識嗎?
陳詞:認識,不過這邊沒有記者嗎?
gy:之前有。
他這句話一出來陳詞便安心了一些,之前有的意思就是已經被引開了。
從意大利回來之後,他們見麵次數其實不多,陳詞又謹慎。是以顧言一旦出現,要麼就是一點風聲都不會露出去,要麼就是會提前讓助理扮做他先走引開記者。
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麵,次次弄得像是偷情。
陳詞突然笑開,視野裡已經出現了那台黑色奧迪,上去的時候唇邊還掛著笑意。
顧言坐在駕駛位上,口罩戴的嚴實,見他過來才往下拉了拉,問道:“笑什麼?”
“笑我們倆像是偷情。”
也不知道是累了一天麻痹了腦袋,還是剛看了一部好電影心情變得愉悅,陳詞這句話很自然地說出口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實在不像自己該說的話。
果然,他還沒改口,身邊這人便低低地笑了一聲。
油門踩下去的那一瞬間,顧言說:“為人師表啊陳老師,這詞用的是不是不太對?”
他長得很好看,又有明星濾鏡,今天因為是觀影,臉上甚至還帶了很乾淨的妝。陳詞下意識向身側看去,恰好看見這人上揚的唇角。
許是夜色惑人、美色當前,他摘了眼鏡,隔著一層很淡很淡的霧看著顧言笑:“那你說該用什麼詞?”
桃花眼微微眯起,沒休息好的困倦加上走了一天的疲乏使他整個人都露出幾分慵懶來。隻穿了一件白色襯衣,因為不在學校,最上麵一顆紐扣並沒有扣上。
從顧言的角度看過去,能看見白色和肉色之間影影綽綽的幾道紅痕,曖昧旖旎。
顧言喉嚨一緊,“……不知道。”
“陳老師教教我?”
簽了名的紙張在褲子口袋裡,隔著布料陳詞都能想起來那上麵用正楷寫的兩個字,以及那十七個筆劃從掌心劃過時留下的痕跡。
於是便真像是在跟虛心求教的學生對話一樣,他笑著回:“那就床伴吧,比炮.友好聽一點。”
車廂裡溫度適宜,顧言又開的很穩,陳詞沒聽到回聲坐了一會便生出困意來,昏昏欲睡。
夜風從車窗掃進,窗外初秋的星辰掛在城市上空,又被燈火遮住身形,看不真切。
迷蒙之間,青年似乎低歎了一聲,又帶著寵溺地輕聲道:“這詞更不對了,陳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