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詞並不是很想理顧言,他看著手機半天,連輸入欄都沒打開。
雖然他覺得顧言應該沒那個時間和精力盯著對話框看對方有沒有發消息過來,但是萬一呢?
就像他昨天晚上那樣,無所事事到坐在窗台上支著下巴看頭像右邊那一行字。
“正在輸入中”這五個字有種魔力。
明明什麼都沒有看到,但是這幾個字和之後的省略號出現的時候,總會猜測屏幕那一頭的人在發些什麼;並且這樣想的同時,心裡會暗暗期待著。
陳詞卻連這個期待都不想給顧影帝。
太狠了這人。
……
方茜下課回來見陳詞坐在座位上,眼睛摘了放在一邊,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尾透出一絲戾氣。陌生、卻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心臟跳了一下,又暗暗警告自己對方是個有主的,才定下心來寒暄著問道:“陳老師,你們班運動會報名表收上來了嗎?”
陳詞愣了愣,這兩天被顧言這事弄的,都快忘了學校還發了任務了。
他揉了把頭發,重新戴上眼鏡,“發下去了,今天就去收回來。”
張齊讓趴在桌子上一臉死氣地改試卷,偏偏越改臉色越黑,一張娃娃臉皺成了包子皮兒,聞言立馬扭過頭來問:“運動會我們是不是可以放假!”
王莉白了他一眼,“想什麼呢,學生結束之後我們還要跑的。”
張齊讓哀嚎一聲,“啊——我隻跑接力可以嗎?要一個數學老師跑步是不是有點過分,我頭都快禿了。”
陳詞被他逗樂了,一眼掃過去看見他茂密黝黑的頭發,道:“你頭禿也是因為你染的,怪不了數學。”
張齊讓長得年輕,心態也特彆年輕。在學生麵前故意裝作一副老成的樣子,可是在他們麵前完全沒有包袱。
陳詞記得,暑假的時候他甚至染了一頭綠毛,問他為什麼,這人一臉滄桑地說了句:“追星不真實,粉誰誰結婚,我綠我自己。”
所以這時候他就忍不住調侃他,張齊讓沒覺得什麼,方茜卻是實實在在的嚇了一跳。
第一下沒反應過來,再轉眼瞥見陳詞直達眼底的笑意她就愣住了。
不是溫潤似春風的,而是很稀鬆平常到跟朋友聊天的時候會出現的調侃以及揶揄。
不是說很突兀,隻是……很少會見到陳詞這樣笑和說話。
她是今年年初入的職,恰好當時高一有一個女老師懷孕,她就帶了半年,等人回來之後又留在了高一繼續帶。
她之前見過陳詞。
學校每周都會開例會,青年身邊人很少,總是和張齊讓一起。而他們倆同框出現的時候,又極易被那個娃娃臉的青年吸引了注意力。
張齊讓很跳脫,這兩人並排走在一起,一直都是他嘰嘰喳喳地聊著些什麼,大老遠就能聽見這人朝氣蓬勃的聲音。
早春的天氣裡總是裹著寒意,綜合樓是一座連體樓,和高三的教學樓用一道連廊連起來,一前一後,平移一下能恰好相連。
方茜當時剛入職,開會總不敢遲到,老早就到了會議室幫忙布置順便等人過來。
窗上有一層淺薄的霧氣,她小女孩心性,忍不住上手撫掉,然後便在一處霧化作水的鏡麵裡看見連廊上的青年。
張齊讓微低著頭,難得有些懨懨的樣子,陳詞站在他旁邊,料峭春寒裡穿了一件淺薄的羽絨外套,拉鏈甚至都沒拉好,微微敞開,從領口露出一點襯衫的邊,應該是剛從空調房裡出來隨手套了一件衣服的原因。
不冷嗎,方茜那時想。
可是他唇邊一直掛著笑,陽光照到玻璃窗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便見到青年唇邊那抹笑意惑人,淺淺張開口,不急不徐地說著什麼。
會讓人想到早春三月的桃花,掛在枝頭,隔著山水和層樓。
很溫暖、卻也疏離。
可是現在,陳詞隨口說了句調笑的話,她突然就覺得這朵桃花壓了枝頭,大方地給了路人一抹笑顏。
行人走過山、跨過水,瞥見桃花於枝頭佇立盛放。
……
察覺到自己失神,方茜趕緊低下頭回到座位上假裝整理教案,王莉卻直腸子地說了一句:“陳老師最近是有什麼好事嗎,感覺整個人都變了不少。”
陳詞一怔,“什麼?”
“變開朗了。”王莉道。
張齊讓趴在隔板上哀嚎著,聞言也停了一下,視線打量著陳詞,然後點頭,“嗯,是比以前好點,至少會理我了。”
陳詞覺得有些好笑,半挑著眼睛問:“我以前不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