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靜仁“嗯”了一聲：“他公司有事。”
“小漆，把媽媽榨的果汁拿過來，”她提高聲調，“前前後後換了好幾個會做中餐的阿姨，才終於讓他滿意。”
似乎是嫌棄的語氣，卻帶著滿滿的寵溺。
裴幼荔莞爾。
韓靜仁和丈夫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她很羨慕。
“幼荔姐。”
漆雁行拿過她手邊的杯子，給她倒了點橙子汁。
他坐在了她旁邊。
“舞團怎麼樣？沒人欺負你吧？”
“嗯，怎麼有人敢欺負我。”
韓靜仁一直擔心裴幼荔會因為她受到排擠。
“那就好……”她想起什麼，“我聽說，崔泰熙出事了？”
裴幼荔點點頭：“流產。”
韓靜仁皺眉，疑惑：“談戀愛談的腦子都沒有，想生就去養胎，想不要就去打掉，怎麼還撐著訓練。”
沒有幸災樂禍，有的隻是惋惜。
“可能……”裴幼荔猜測，“徐老師比較嚴格，她不敢說。”
韓靜仁冷哼一聲：“她那人表麵嚴厲，實際很護犢子。”
裴幼荔笑而不語，咬了咬筷子。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一點韓靜仁和徐善美還挺像的。
她們如果沒有矛盾，那估計會是很好的朋友。
韓靜仁不知道她的想法：“首席競選報名了嗎？”
“明後天報名，但是……”裴幼荔小心翼翼地道，“我不打算報了。”
韓靜仁一愣，轉向漆雁行：“兒子，是我老了，耳朵出問題了嗎？她剛剛說什麼？”
漆雁行沉靜地重複：“她說不打算報了。”
韓靜仁注視著裴幼荔，似乎在等她的解釋。
“老師我……我過幾天忙。”
“嗯，忙什麼？”
“……”
裴幼荔不敢說油管的事情。
搞高雅藝術的人，尤其是韓靜仁，不是很在乎大眾對他們的認知。
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去賺流量，估計會被冠上“不務正業”的罪名。
“其實，我最近的身體不太好，才想著明年再競選。”
聽見裴幼荔的話，漆雁行驀地停下筷子，轉頭盯著她的側臉。
“嗯，理由不錯，病曆單拿過來我看看。”韓靜仁已經習慣了，不客氣地拆穿。
裴幼荔終於放棄，嘴裡嘟囔著：“今年真的有點忙……”
漆雁行鬆了口氣，繼續夾菜。
見她實在不想說，韓靜仁終於沒再多問。
“我不管，你自己想好。”
“嗯，謝謝老師。”
“對了，你不競選，崔泰熙那丫頭也不能上場，那誰最有希望？”
“茹真吧，”怕韓靜仁不記得她，裴幼荔補充道，“沈茹真。”
果真，韓靜仁對她沒什麼印象，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模模糊糊的影兒：“和你關係很好的那個？”
“很好倒也沒有，隻是還行，”裴幼荔糾正，“她最近跟崔泰熙關係比較好。”
“崔泰熙？”
“嗯，崔泰熙。”
裴幼荔已經吃飽，輕輕放下筷子。
“突然間的？”
“嗯。”
韓靜仁問什麼，她就乖乖答什麼。
兩人閒聊著，話題從環球舞團延伸到天南海北。
漆雁行在旁邊不怎麼插話，隻偶爾給裴幼荔遞個水或者剝個橘子。
不知道為什麼，韓靜仁總對沈茹真和崔泰熙放心不下。
雖然是藝術領域，但也難保有不當競爭，尤其在韓國。
“你在舞團長點心眼，知人知麵不知心。”
“嗯，知道。”
和韓靜仁道彆後，漆雁行送裴幼荔回家。
“幼荔姐，我通過加拿大的麵試了。”
“嗯……嗯？”裴幼荔反應了一會兒，陡然驚喜，“真的？你怎麼不早說？”
漆雁行唇角勾著淡淡的弧度：“通過麵試又沒什麼。”
裴幼荔睜大眼睛：“那個教練很有名，不是誰都教的。”
“沒那麼誇張。”漆雁行輕笑。
“那你什麼時候去訓練？怎麼不直接留在那裡？”裴幼荔疑惑。
“養傷這麼久，我的進度和彆人不一樣，”漆雁行眉目輕斂，“冬奧會又快開始了，教練得先以其他參賽選手為主，便讓我在韓國進行幾個月的基礎訓練再參加明年的集訓。”
“啊……”裴幼荔停滯一瞬，“不去中國？”
“我爸在這邊有工作，暫時還不能回去，”漆雁行微微笑了笑，“沒關係的，在哪裡訓練都一樣。”
在這裡……還能偶爾見麵。
漆雁行抬眼看了看她。
裴幼荔沒察覺到他目光裡隱藏著的情緒：“也行，等你以後比賽多起來，就不能總見老師他們了。”
她歪頭鼓勵：“加油，我等著你站上大賽事的領獎台。”
“嗯，”漆雁行語氣輕輕，卻很自信篤定，“一定會。”
裴幼荔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打開手機，隨意地看了看油管。
私信裡多了一條消息。
【您好，我們是M電視台《曖昧之舞somebody》的節目組，想邀請您參加第三季的錄製，請問您是否方便？】
不僅是油管，這個節目組向她的ins和推特都發了私信。
裴幼荔查了查這個節目的信息。
一檔舞蹈戀愛節目，以往邀請的嘉賓都是各式各樣的舞者。
上個戀綜還跳舞……是想累死她嗎？
裴幼荔將它暫時擱置在了一邊。
她按下樓層電梯，邀請漆雁行進屋小歇。
手機又震了震，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您好。”
“您好，請問是裴幼荔女士嗎？”
“嗯，是我，您是？”
“我是elA電視台的導演李楨敏，有一檔戀愛綜藝節目，叫《heartsignal》，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呢？”
《heartsignal》，另一檔戀愛綜藝，熱度還算不錯。
裴幼荔聽說過。
但是……怎麼都是戀愛綜藝來找她？就沒有什麼專業的舞蹈綜藝？
她沒將話說死，隻先約了個時間見麵。
“怎麼了？”待裴幼荔撂了電話，漆雁行詢問。
“沒怎麼，一個節目，”她隨意地答，“讓我下午去見麵詳談。”
“什麼節目。”
“戀綜。”
漆雁行：？？？
他拿著杯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幼荔姐，這還需要談？”
“嗯，當然要談，”裴幼荔語重心長，“算是一個好機會，能帶一帶sns的粉絲量。”
漆雁行：……他還以為她說的想火是開玩笑的。
“下午我跟你去吧。”
裴幼荔：“嗯？”
“萬一對方是騙子呢，我擔心你被拐走。”
裴幼荔輕笑，沒拒絕。
不隻是《heartsignal》第四季，JTBC電視台的節目《單身即地獄》第二季也向她發來了邀請。
漆雁行不知道另外兩個節目，隻跟著她去了《heartsignal》的會麵。
李楨敏導演看見他，眼前一亮，似乎對他也很感興趣，給兩個人都留了名片。
而與此同時，被冷落多個時日的鄭基祏終於忍不住了，給裴幼荔打了個電話，約她見麵。
去之前，裴幼荔敲開隔壁零一的門，用掉了第一次機會，查看他的好感度。
剛開始，折線的起伏較大，最近兩個月很平穩。
數值定格在27%。
“幼荔，你最近在生我的氣嗎？”
為了方便她上班，鄭基祏選的地點在環球舞團附近的咖啡廳，他選擇直接問出想不通的問題。
如果有什麼誤會，可以一次性解開。
裴幼荔心情複雜。
她前幾天剛撞見崔泰熙在這裡挽留男友，今天就也坐在了相同的位置。
“我沒有生你的氣。”
語氣平平淡淡，一絲情緒起伏也沒有。
“那你為什麼……最近我真的很忙，不是故意不回消息的。”
裴幼荔眼眸沉靜地注視著他，沒說話。
鄭基祏斟酌片刻，繼續道：“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改，不要憋在心裡……你應該能看出來，我很喜歡你……”
“很喜歡？”裴幼荔終於出了聲，“有多喜歡？”
他的喜歡甚至還不到一半。
但，表現卻遠遠地超出了一半。
“SimonDxi，你是喜歡張弛有度的曖昧關係，還是想要找一個乖巧乾淨的女孩迅速成家？”
鄭基祏一愣。
哪兒跟哪兒？
他想反駁，可裴幼荔根本沒給他任何機會。
“我不喜歡陪彆人玩遊戲，也不會是什麼賢妻良母。”
“我想要的是尊重和珍惜，是獨一無二的真摯情感，即便……隻有幾年。”
“很抱歉，你跟我的理想型相差甚遠。”
裴幼荔看了眼桌上他自作主張點的咖啡，站起身，想要離開。
鄭基祏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腕。
“等一下，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尊重和珍惜你？”
回應他的不再是以往溫柔寧靜的目光，她的眉眼染上了少見的淡漠和不耐。
“至少現在我沒看到。”
她環顧周圍，已經有人在向這邊看了。
鄭基祏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為了雙方的體麵，他放開了手。
裴幼荔快步走出店門，背影越來越遠，逐漸消失不見。
鄭基祏收回視線，將胳膊杵在了桌子上。
他好像……用錯了方法。
裴幼荔是乾淨柔和的，但也是自尊驕傲的。
她可以成為溫軟羞澀的完美女友，卻絕不會放下身段卑微祈求，更不會心甘情願地被人掌控。
她付出情感，必須建立在對方全情投入的基礎之上。
他對她的了解，一直停留在膚淺的表麵。
完蛋了。
一夜回到解放前。
另一邊，走出一段距離後，裴幼荔的手機震了震。
以為又是鄭基祏，她不耐煩地劃開屏幕。
然而，發來信息的人是隻見過一次麵的宋渂浩。
【宋渂浩：幼荔xi，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