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吊籃突然停在了空中,拍攝場地的燈也暗了下來。
工作人員仿佛在一瞬間全部消失,都沒了動靜。
裴幼荔喚了幾聲導演,沒聽到回音。
她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微微有些心慌。
就在這時,場地中間出現了兩束追光,一束打在裴幼荔身上,一束打在鄭基祏身上。
從拍攝開始就沒出現過的他此時著裝正式,仰著頭望向她。
裴幼荔這才明白,自己似乎不小心落入了求婚現場。
“這是我生命中最認真的一刻,希望能和你組成家庭。”
“我會刷碗做飯,學習之前從來都不會去做的事情。”
“我很喜歡你,幼荔,喜歡到可以為了你改變自己。”
“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
……
鄭基祏的語句精心準備過,裴幼荔隻抓住了“他會做飯”的重點。
吊籃緩緩放下,輪到了她的回答。
“嗯……”
聽到她的聲音,鄭基祏異常緊張。
“你做飯的話,會不會把廚房炸掉?”裴幼荔反問。
鄭基祏:……
“我會努力學。”
“我媽媽說,男人說的話不可信,婚前婚後不是一個樣子。”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她提及自己的母親。
鄭基祏有些疑惑,但沒問彆的:“你帶我去見咱媽,我來證明給她。”
“……自來熟,那是我媽媽。”裴幼荔無奈地糾正。
她走下吊籃,拿過他手中的鮮花,然後看向他準備的戒指。
“可以……先暫時答應你。”
半跪著的鄭基祏猛地站了起來:“真的?”
裴幼荔目光含笑,點點頭:“真的,不過隻是暫時——”
鄭基祏俯身的動作打斷了她的話。
他將裴幼荔攬進懷中,吻住了她的唇瓣。
力度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大,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裡。
周圍隱藏著的工作人員紛紛走出來,鼓著掌,提議解決人生大事的鄭基祏請吃飯。
“大伯你做什麼呢?”彩溫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拽著他的衣服,“你彆抱裴老師,給我抱!”
裴幼荔忍俊不禁,連忙推開鄭基祏,抱起彩溫。
鄭基祏也很無奈,退後幾步,讓開地方。
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子,他的滿足和期待油然而生。
他們會很快結婚、成家,然後……生子吧?
以前的鄭基祏認為這樣的生活是種限製,可現在,他居然有點期待。
因為對象是裴幼荔。
鄭基祏給工作人員提早下了班,並承諾今晚請他們吃韓牛。
裴幼荔走到一邊,想讓化妝師給自己卸妝。
順手拿出包中的手機,上麵的消息卻讓她愣住了。
【零一:恭喜,雙線任務已完成,今晚我們就可以返回了。】
裴幼荔立即打開油管。
果然,她的粉絲數在剛剛變成了一千萬零四十。
而且,既然零一這麼說,那他一定監測到鄭基祏的愛意值突破了100%。
要不要……再多留一段時間?
裴幼荔猶豫著。
那頭的零一看見“已讀不回”的信息狀態,瞬間猜到了她在想些什麼,立即截斷了她的後路。
【零一:我覺得,你應該適應離彆了。】
裴幼荔盯著這幾個字看了半晌,放棄了求情的想法。
她回過頭,望向鄭基祏。
他正拿著一包棉花糖,逗弄想吃的彩溫。
嗓音一如既往地低沉磁性,包裹著無儘的溫柔。
剛剛,裴幼荔還以為,可能度過蜜月才能走,然而下一分鐘,任務就完成了。
無需……她再多付出什麼。
他比她想象得更愛她。
裴幼荔隱約想起了另一個人,漆雁行。
在這個世界答應的兩個承諾——世錦賽和結婚,終究是不能兌現了。
他們之間即將橫亙一個時空,所有的記憶也會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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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世界。
渾身失血的女孩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肇事者卻揚長而去。
突然,一個少年跑了過來。
“裴幼荔?裴幼荔?”
“你能聽請我講話嗎?”
他的眼睛裡全是她毫無生氣的蒼白麵容,肢體動作卻小心翼翼,生怕碰壞了她。
“喂?這裡是……出了車禍,請你們快點過來。”
少年撥打了急救電話,聲音因為著急而顫抖不止。
救護車來得很快,醫生將女孩抬上擔架。
“求求,求求你們一定要救她。”
“她不能死。”
“一定要救她,她不能死。”
……
一直到醫院,少年都重複著這兩句話。
“你是家屬嗎?”
一個小護士攔住他。
少年愣了一下,搖頭:“不是,我……我路過。”
“啊,不是家屬,那我去查一下傷者的身份信息,你在外麵等一下,有什麼事醫生會通知你。”
少年應了聲“好”,便安靜地坐在一邊。
一個小時,二個小時,三個小時……
手術看不到儘頭。
期間,女孩的父母也到了醫院。
他們對及時將她送醫的他表示了感謝,但更多的精神集中在屋內的女孩身上。
終於,六個多小時後,醫生走了出來。
“醫生,醫生,我們幼荔怎麼樣?”
“裴幼荔的家屬?”
“對對。”
“我們儘力了,暫時保住了命,但顱內出血太多,情況不太好。”
裴父追問:“那現在……”
“最好的可能性是植物人,最壞的可能性……你們要做好準備。”
裴母如遭五雷轟頂,險些暈厥。
站著的少年也渾身僵硬。
女孩頭上纏著紗布被推了出來,他卻不敢上前。
她沉沉地睡著,裴父裴母陷入了無儘的悲傷、折磨與等待。
包括他。
如果……有神明可以來救救她就好了,即便付出他的生命。
少年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痛苦地揉著自己的腦袋。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年人,目光卻炯炯有神。
“我們沒關係。”
少年雖然不認識他,但還是回答。
她家境優渥,漂亮善良,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也不記得送過他蛋糕,但他卻習慣了一廂情願地跟在她身後。
“我可以救她,尹碩勳,但你要拿最重要的東西來交換。”
老人思慮片刻,沉聲道。
“宇宙的能量是守恒的。”
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少年驚怔片刻,毫不猶豫地相信了麵前的人。
不過,最重要的東西……
他一無所有,隻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