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一點,都景秀準時到達了電影院。
將影票塞進外套側兜,他一手拿起一份剛剛買到的小食。
自己一個人看電影就這點不好——有時東西會拿不過來。
都景秀看了看剩在櫃台的一杯可樂,歎了口氣,打算把兩份零食倒在一個盒子,再騰出一隻手拿飲料。
然而,他剛要動作,就有人幫了忙。
“前輩。”
都景秀身體一僵。
這個聲音非常熟悉,他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雖然沒有朝思暮想,但總會不時牽動心弦。
果然,裴幼荔抱著桶爆米花,手腕掛著杯熱奶茶,正笑意盈盈地注視著他。
鼠灰棕大衣,天藍色牛仔褲,領口處露了一點奶白針織衫,因為靜電與她的黑卷長發難舍難分。
“你……”
“我來看電影。”
都景秀語塞。
“世塤有工作,去了國外,我晚上無聊,就出來吃東西、看電影。”
似乎知道他要問什麼,裴幼荔一股腦地把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說了出來。
白天人太多,藝人要是想清靜地看個電影,一般都會選擇晚上。
或者私人影院和汽車影院。
“啊……”都景秀停頓幾秒,“你看的是什麼?”
裴幼荔立即道:“《寄生蟲》。”
《寄生蟲》是近幾年韓國電影的巔峰,前段時間剛拿了戛納金棕櫚獎,還入圍了奧斯卡金像獎,並且拿到最佳影片的概率非常大。
都景秀正在努力朝演員的方向發展,一有時間就會來電影院鑽研各位大前輩的演技。
“前輩看的也是這部嗎?”
裴幼荔抬頭看了看片單,今晚隻播映《寄生蟲》、哆啦A夢和一個恐怖片。
他不會是來看……
對上她的視線,都景秀連忙解釋:“我看的也是《寄生蟲》。”
“那一起進去吧?”裴幼荔邁開步子,“其實哆啦A夢挺好看的。”
雖然是動漫電影,不過很有趣,也會傳達一些成年人才能懂的思想。
“其實……我看過了,”都景秀輕聲回,“這一部是月球曆險記。”
裴幼荔莞爾,按照記憶找到自己的位置。
都景秀站在她身側,微微猶豫。
票上的座位號離得有些遠,但整間放映廳隻有他們兩個人。
要不要……一起呢?
“前輩就坐這裡吧,”沒等都景秀糾結完,裴幼荔大方邀請,“我們可以一起看。”
都景秀目光凝滯在她清澈的眼睛上。
裴幼荔對他的心思真的一無所知,吳世塤應該沒對她說過。
“……好。”
都景秀放好手中的小食,拉開椅子坐下。
“嗯,還能做個伴。”
裴幼荔把爆米花桶放在中間,然後將可樂遞給他。
“謝謝。”
都景秀禮貌道謝。
裴幼荔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性格比較安靜,這個前輩總給她一種克製疏離的感覺。
她回過頭,把吸管紮進奶茶。
電影很快開場。
兩人私下都不是吵鬨的類型,放映廳隻有影片和呼吸聲。
都景秀儘量專注地盯著大熒幕,卻總是不自覺被身邊人吸引。
裴幼荔一直在吃東西。
熒幕的光芒反襯著她指甲,乾淨又清透。
“前輩你不吃嗎?”
她微微轉頭,對上了他的視線。
“……吃。”
被發現偷看,都景秀驀地有點心虛,立時垂下眸子,躲開了裴幼荔的目光。
爆米花是焦糖味兒的,口感脆軟,在嘴裡慢慢融化,非常甜。
“挺好吃。”
“晚上沒多少人,櫃台除了巧克力味就是這個。”
“嗯。”
氣氛又開始變冷。
都景秀懊惱,平時安靜過頭了,連與她相處都找不到話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那個前輩是叫……宋康鎬?”
在韓國娛樂圈,忠武路演員地位最高,“三駕馬車”更是站在塔尖。
宋康鎬便是“三駕馬車”之一。
不過,他離裴幼荔有點遠,她隻認識這個前輩的臉,連名字都是剛剛在演職員表上看到的。
“嗯,是他,出演過很多優秀的作品,”都景秀想起什麼,“比如《思悼》。”
“啊!世子殿下和他的無情父親!”裴幼荔恍然大悟,“我就說,好像在哪裡看過他。”
世子殿下和無情父親?
倒也貼切。
都景秀忍俊不禁:“其實崔宇直前輩的演技也不錯。”
“確實,”裴幼荔認同點頭,“我看過他的《魔女》。”
冬季的深夜三四點,天空黑得比來時還要濃鬱。
因寒冷氣溫產生的哈氣緩緩飄散向上。
“你回家?”
“嗯,前輩你呢?”
“我也回家。”
確切地說,是回宿舍。
時間太晚,電影院前門沒開,兩人從後門出來,繞過一段路才能打到車。
“哦?”裴幼荔不經意地看到了什麼,舉起手指跟他分享,“Happy……birthday?”
她愣住,轉頭詫異:“今天是前輩生日?”
都景秀順著裴幼荔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中國粉絲給他做的應援。
生日……對哦,已經過了零點。
這個電影院在首爾最大的商場附近,放了應援的屏幕不隻一麵。
巨幅照片在寂靜無人的深夜亮起,他的內心沒緣由地有些感動。
裴幼荔笑著打趣:“出道八年,前輩這人氣好厲害。”
都景秀微微不好意思:“沒什麼。”
這三個字一說出口,似乎不太謙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