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需要我。”
沈延洲向劇組請了半天假趕來北京, 因為此時此刻是小姑娘最需要他的時候,而他也需要陪在她的身邊, 否則放不下心。
聽到他平靜地說出這四個字, 一直強忍著情緒的小姑娘沒再倔強地克製,卸下了那層一觸即破的硬殼, 開始了斷斷續續的抽噎。
她知道,沈延洲一定是聽說了什麼,才會這麼快就趕過來,他一向消息靈通。可是……她要怎麼才能美化一些, 向他說明這一切呢?她自己都一團糟了。
“我……”
淚水滑落間, 江思菱剛剛張了張口, 悶聲吐出一個字, 就被沈延洲從身後輕輕拍了一下背。
他的聲線比任何時候都要低沉溫柔,“乖, 我們今晚不談這些。好好睡一覺, 嗯?”
許是因為在他來之前就已經哭過了, 沈延洲剛剛進來的時候就注意到, 小姑娘的眼妝暈染開了一點,眼底的烏青再遮蓋不住。
雖然時間才晚上八點多, 但是江思菱還是在他肩上微微點了頭。
她確實累了。
比起身體上的勞累,心累, 更讓人感覺疲憊, 好像身體的某一處壞了、病了。
沈延洲帶著小姑娘走到沙發邊, 卻忽然將她橫抱起來。
江思菱沒料到他的動作, 雙手下意識就摟緊了他的脖子,語氣有些驚慌,“乾……乾嘛?”
沈延洲笑了,似乎是笑她想太多,“你好好躺著,我給你卸妝。”
“不用不用……”江思菱下意識就出聲拒絕,可撞上他不容反駁的目光,又乖順地妥協了,“好吧。”
江思菱靜靜地平躺在沙發上,聽到從盥洗室傳來的陣陣水聲。
家裡開始有了一點人氣。
片刻,沈延洲就端了一盆溫水走過來。她的卸妝用品和護膚品都放在洗漱台上,都是熟悉的牌子,很好找。
沈延洲往卸妝棉上倒了些眼唇卸妝液,輕聲告訴她:“閉上眼睛。”
“嗯。”江思菱應聲閉眼。
他手上的動作很輕、很溫柔,她仿佛身處美容院一般的錯覺。閉上了眼,漸漸地,困意就襲了上來。
直到沈延洲給她卸完所有的妝容,小姑娘已經累得睡著了。
她這些天都沒睡過一天好覺吧。
初春,睡在沙發並不會著涼。沈延洲沒忍心吵醒她,從臥室拿了條薄被給她蓋上,起身就往門口走。
輕輕地把門帶上,他轉身撥通了江母許菱的電話。
“阿姨,你好,我是小沈。我想跟您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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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在此之前,沈延洲已經調查過了,但事情的真相往往隻有當事人才能最全麵地了解。
況且,隻有清楚了江母和思菱的態度,沈延洲才能確定以什麼方式解決當下的問題才最奏效。
得知江父出門不在家,沈延洲便直接去了江家。
許菱見他是一個人來的,便問了句:“思菱呢?”
“她睡著了。”
許菱:“……”
才八點多,女兒就睡著了。想必是受了打擊,又累到了。
江母不確定沈延洲知不知道,又知道多少,也不好直接問。
沈延洲卻開門見山地說:“阿姨,關於思菱生父的事情,我大概了解了一些。”
許菱沒想到他這麼直接,一時心中大作,急忙就替自己解釋:“事情不是表麵那樣……”
許菱一直視沈延洲為理想的女婿人選,自然不希望家醜外揚,被彆人看輕。事情不是表麵那樣,但是……真相更讓人難以接受吧?
她忽的話鋒一頓,沈延洲就接過了話茬,明確表態:“債務,我可以替他償還,就當作是我借給思菱的,但……我有一個條件。”
在沈延洲的有條有理麵前,江母落了下風,很被動。
“……你說。”
提及條件,許菱當下的第一反應竟是——
但我有一個條件,你把思菱嫁給我。
可沈延洲卻說:“希望阿姨您可以把當年的真相都告訴我。”
許菱:“……”
那些過往,是她這麼多年從未對人提起的,包括她現在的丈夫江劍。
提及隻會把當年的痛苦再撕裂一遍,況且,有很多真相是她絕對不想讓女兒知道的。
沈延洲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如果有什麼是您不方便讓思菱知道的,您要相信,我和您一樣心疼思菱。”
沈延洲雖然才不到30歲,但是做事穩重又理智,看起來很讓長輩安心。
許菱逐漸放下了拘束,把當年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在轉述的過程中,她也仿佛終於找到了一個情緒的宣泄口,將自己這些年的艱難傾訴了出來。
逐字逐句聽完的沈延洲,直到故事最後才說了一句:“謝謝您沒有把這些告訴思菱,以後……也請您繼續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