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答一到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穿著一襲墨色齊胸裙,白皙的脖頸纖細如天鵝,一字肩線條流暢,肩頭圓潤,鎖骨小巧精致,微微卷曲的長發彎出鬆散的波浪弧度。
氣質空穀幽蘭,可一抬眸,那張臉卻明豔猶如玫瑰。
一樓不是主場,受邀來的諸位不急著入場,本是和熟人舊友們寒暄,不期然被她闖進視線,一個兩個便都挪不開眼。
隨著她的動作、腳步,那裙擺翻開無聲的浪花,一朵一朵,落在一道道驚豔的眼神裡。
周洲從聚攏的目光中穿過,趕到她身邊,見她停下不走,“怎麼了?”
蘇答說:“你先上去吧。”
“你呢?”
“我在這坐一會,等人。”蘇答望了望入口方向。
周洲不好多問,有點擔心:“你一個人行嗎?”
蘇答搖頭,說:“沒事。”
周洲隻好道:“那我先上去了。”
一樓也布置過,有幾張桌和休息的座椅。蘇答在近處,擇了個避風的位置坐下。不多時,有個姓孫的男人過來搭訕。
他長得清秀,氣質也不油膩,問她要不要一起上樓聊聊天,可以介紹朋友給她認識。
蘇答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孫先生微微失望,眼盯著她,不死心地追問:“等朋友嗎?”
蘇答默了默,輕聲說:“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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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應商言笑晏晏地上了車,賀原淡笑目送,旋即也坐上久候的座駕。
司機開動車,徐霖從副駕駛轉過頭,同他確認接下去的行程:“賀總,周先生那邊……”
後座的賀原眉間閃過一絲疲憊,很快掩映好,“現在幾點了?”
“快九點了。”
猶豫片刻,那張一向肅然的工作姿態終於還是出現鬆動,他道:“今天不見了,往後安排。”
“好的。那……”徐霖問,“現在去懷明山?”
賀原懶懶嗯一聲,不說去哪,隻道:“去見蘇答。”
徐霖應好,立刻調出備忘錄裡的具體地址,告知司機。
司機道了聲是,衛星係統規劃好路線,車按照指示前行。
沒開多久,徐霖正想問賀原要不要打個電話和蘇答說一聲,省得她等著急。
猝不及防手機響了。
賀原閉目小憩,聽見鈴聲,眉頭輕擰。徐霖忙不迭接起,清正地道了聲“你好”,其他的話沒說便卡在喉嚨裡。
徐霖捂著聽筒,略微慌張地看向後,“賀總。”
賀原睜開眼,略微不耐,“什麼事?”
徐霖咽了咽喉,將手機遞給他。
賀原臉色不甚愉快地拿到耳邊。好一會,車裡靜悄悄全無聲響。那邊不知說了什麼,賀原的眸光越漸森冷。
徐霖大氣不敢出。
片刻後電話結束,賀原把手機扔還給他,沉著臉吩咐:
“馬上訂最快一班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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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洲下來三趟,催了三趟,蘇答始終坐在一樓不動。最後一趟,周洲已經不再催,臉上無奈的神色那麼明顯。
“該走了。”
蘇答平緩得沒有絲毫波瀾的眼裡,終於動了動,靜坐一整晚,嗓音莫名低啞:“幾點了?”
“十點多,差不多要散場了。”周洲說,“你今晚都沒上去,等下馬上人就陸續下來了,還是現在先走吧。”
已經十點多了。
她看著空無一人的大門,門外院子亮著光,被夜裡的燈照著,草坪的綠色有些暗沉。
蘇答從手包裡拿出手機,信號格飄忽,從“x”到滿格,又來回變化,增增減減,好半天才穩定。
手機上沒有一通來電。
她嗬了口氣,默然起身,悠悠朝外走。
周洲提步跟上,蘇答走到門口停住,摁亮屏幕,正要關機,一通電話突然進來。
——高康。
眼裡沒來得及亮起的光就此熄滅。蘇答掩好情緒,聲音有些發緊:“康叔?”
高康跟在蔣奉林身邊照顧了他很多年。
這麼晚打來,她怕蔣奉林有什麼不好,但若是和蔣奉林無關,她又想不到會有什麼事。
好在高康的聲音聽起來和尋常無異,他道:“小姐,明天上午麻煩您來一趟,先生說要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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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康山佇立在路的儘頭,背後是大片大片的幽幽綠林,著實清雅得很。
蘇答起得很早,一整晚,關了手機,什麼都不想也什麼都不管,隻專心地睡。
到蔣奉林病房裡,她沒事人般笑著和他說起閒話。
坐下不久,忍不住問:“您今天叫我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蔣奉林蓋著薄被坐在床頭,望著她溫和地笑。
他伸出嶙峋的手,輕撫她的發頂,不急不緩地說:“離離去留學好不好?”